使命_第十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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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第5/7页)

严德才的素质还真不错。林荫改变了对他的看法,抬起头说:“好,你做得很好,谢谢你了。不过,今后上班时间可不能再睡觉了!”

    严德才没说什么,咧嘴笑了笑,忽然又苦起脸跑向里屋。

    林荫没有注意严德才的表现,而是边翻阅笔录边想,这些虽然还不能说是确凿的证据,但起码是有力的指控,如果下上功夫,查实应该没有问题。据此,完全可以接触“偏头”甚至采取强制措施。这么想着,心情振奋起来。

    这时,派出所外面响起汽车喇叭声,林荫抬起头,从窗子看见罗厚平和姜所长从一台吉普车上跳下来。

    罗、姜见到林荫都有点不好意思。姜所长解释着:“我本来不想去,可主管政法的副镇长批评我对经济发展不关心,只好跟他们去了!”

    罗厚平没解释,可林荫已经知道,是牛明带他来的。冷冷地问:“牛明和江波呢,还喝着呢?”

    罗厚平嘟哝着:“喝呢,我和姜所长趁他们不注意溜出来了,江波挨着牛局,实在离不开!”

    姜所长又说:“宴席开始时,何书记到处找你,给你打手机也打不通,我看他好象挺不高兴!”

    林荫想,没法让他高兴,他要高兴群众该不高兴了。可又得罪不起。心想,能应付就应付吧,实在应付不了,只好对不起了。

    没有外人,林荫开门见山问起“偏头”的情况,姜所长不知林荫什么意思,不象严德才那么爽快,支吾着说:“这人…还行,在镇里很有影响…”见林荫拉下脸来,才说了实话,和严德才说的差不多。林荫又问,既然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有这么多劣迹,为什么不采取相应措施,姜所长回答也和严德才差不多,说“偏头”交得广,上边有人,证据不足。还特别指出:“现在,他是镇党委政府的红人,关系老硬了,去年春节镇里干部开不出工资,都是他掏的钱。镇里欠着他的人情,再加上与领导的私人关系,我们派出所能怎么办?就这样,镇领导还说我们对他支持不够呢!这不,他这娱乐中心建成了,我直犯愁今后咋管,管严了肯定不行,不管又不行,出了事追究责任。也不怕局长你生气,我真想辞去这所长职务…不过,话再说回来,他也知道好歹,对我们派出所还算买帐,这不,我们派出所房盖漏雨,是他找人给修的,办公室粉刷装璜,也是他帮忙找人干的,桌椅板凳也是他赞助的…我知道跟他沾得太近影响不好,可咱派出所穷啊,上边对派出所硬件建设又要求得严,还年年考核,条件太差说不过去,人穷志短,就花了他的钱…林局长你也来三个多月了,对农村派出所的情况不知道了解不了解。我们所是太困难了,这几年,镇财政不但没拨一分经费,工资也无法保证,我来了三年,光工资就欠了一年半,今年五个月过去了,只开了一个月工资。我还说得过去,家在市里,老婆有份工资,有的民警就苦了,象严德才,穷得都要吃不上饭了,有病都没钱治…”

    正说到这里,忽听秦志剑在里屋喊起来:“德才,德才,你这是怎么了,姜所长,林局长,你们快来看,严德才怎么了…”

    林荫吓了一跳,急忙冲进里屋,见严德才正手捂着肚子在床上挣扎,脸色黑中透青,鼻子“吭吭”的,极力控制不发出呻吟来,见林荫跑进来,惨笑着勉强吐出几个字:“没…没事,一会儿…就过去了…”这时,姜所长急急走进来,手中拿块绿乎乎的东西递过去:“快吃…”严德才接过,几下子塞进嘴里大嚼起来,嘴角流出了绿汁。

    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荫眼睛望向姜所长,姜所长却垂下眼皮,走到外屋。林荫跟出去,姜所长哑着嗓子说:“看见了吧,他犯病时就这样。你猜他吃的是什么,你看,就是这个…”

    姜所长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绿色的东西,又指了指窗台上的几盆花:“这都是严德才吃的…”

    林荫认出,那是一种叫“龙爪”的盆栽植物,还有一个名字叫“芦荟”这种植物说不上好看,主要价值是药用,据说杀毒治病的效力很大。他注意看了看,这间屋子到处都摆着“龙爪”而且都残缺不全,看来,都是被严德才吃的。

    姜所长低声说着:“局长,不信你尝尝,这东西非常难吃,苦死了,严德才没钱买药,一犯病就吃这个顶着,多少管点事儿,已经坚持一年多了,吃得他现在都不知苦是啥滋味了。老婆孩子和所里的同志们到处给他掏弄龙爪,周围邻居养的都被他吃光了,到现在,多了没有,两麻袋吃下去了。派出所想帮他,可哪有这笔钱哪,一看他犯病我就难受,这心哪…”

    姜所长垂下头说不出话了,林荫的心也酸楚起来。他克制着感情问:“他到底是什么病啊?”

    姜所长默默地打开一个抽屉,拿出几张纸和一张照片递过来:“这还是去年在省里拍的,教授们说,现在虽然还是良性的,要是不及时动手术,极易癌变。可动手术得几万元,他哪来这笔钱?就一直挺着。真不知道将来会什么样!”

    林荫看了看手中的纸,是省医院开的住院通知单,原来是胃肿瘤,还清楚地写着“鸡卵般大小”天哪,这么大,再看照片,那是一张胃部彩超照片,一个异色肿瘤赫然长在胃中,约占胃部的三分之一…林荫看得浑身发麻。难道,严德才就带着这个肿瘤在工作?怪不得他一脸苦相,怪不得自己进所后他躺在床上不出来,一定是刚刚犯过病,自己却还批评他…

    这就是我们的民警?这就是我们的金盾?谁能想到,担负着维护国家社会稳定和人民安全的卫士居然过着这样的生活?林荫只觉得一股不可抑制酸楚从心底往上涌,怎么也抑制不住。

    姜所长向里屋看了一眼,用更低的声音说:“就这样,他也没休过一天假,照样上班,照样值班,疼劲上来了就吃块龙爪,下村屯时也带着,啥时犯病啥时吃,就这样,哪次业务考核还都是前三名…可人要倒霉啥事都赶到一起了,他这个样子,老婆孩子还全得病,又不开支,他怎么活呀,我真替他犯愁…”

    正说着,严德才和秦志剑、高翔从里屋走了出来。看来,痛苦已经过去了,他的脸色好了一些,还现出了笑容,对林荫有些歉意地说:“林局长,对不起了,让你们吓了一跳,别担心,我没事儿…”

    林荫只觉得眼里有水要往外涌,嗓子紧紧的好象卡死了。沉了沉才哑着嗓子问:“这种情况为什么不休息…长此下去,身体不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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