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鸟_第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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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第7/11页)

吉的思绪正盘旋在与天主教和波利尼西亚相去十万八千里的一片茫茫的青色里。①

    ①指梅吉一心想着青花茶具——译注

    学年就要结束了。腊月和梅吉的生日预示着盛夏的来临①,就在这个时候,梅吉懂得了一个人想要实现自己的心愿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她正坐在火炉边上的一个高凳上,菲在把她的头梳成通常的上学时的样子;这是件复杂的事。梅吉的头发生来就有卷曲的趋势,她mama认为这是很幸运的。直头发的女孩子长大以后要想把又软又细的头发做成光亮蓬松的卷发那就有苦头吃了。夜里睡觉的时候,梅吉得把快长到膝盖的头发费力地缠在用旧白被单扯成的一条条的带子上。每天早晨,她都得爬上高凳子,让菲解开旧布条,把她的卷发梳好。

    ①新西兰是在南半球,12月、1月、2月是夏季——译注

    菲用的是一把旧的梅森·皮尔逊梳子,她用左手抓起一把又长又蓬乱的卷发,熟练地围着食指梳理着,直到整缕长发都卷成一个闪闪发亮的粗卷;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将食指从发卷中间抽出来,再摇摇,将发卷展成一条长长的、浓密得叫人生羡的卷发。这样大约要重复12次,然后将前面的卷发束在一起,用一条刚刚熨出来的白塔夫绸打个蝴蝶结,系在头顶,这一天的头就算梳好了。其他的小女孩除了在特别的场合卷一下头发外,都是扎着辫子到学校来的,但是在这一点上菲是不动摇的:那就是梅吉无论什么时候都得梳卷发,不管每天早上要挤出这点时间来是多么的困难。要是菲认识到这一点的话,那她的好心就是无的放矢了,因为她女儿的头发在整个学校是最漂亮的,其他人难以望其项背。每天都梳卷发给梅吉招来了许多人的妒嫉和厌恶。

    这种卷头发的方法是很疼的,但是梅吉已经很习惯,不在意了,她从来不记得有不梳头发的时候。菲有力的胳膊狠心地拉着梳子,梳通缠住的发结,直到梅吉的眼睛含满了泪水;她不得不用双手紧紧地抓住高凳,以防从上面掉下来。那是她学年的最后一个礼拜的星期一,她的生日刚刚过去两天,她紧紧地抓住凳子,出神地想着那套柳木纹茶具;她心里明白,这不过是梦想罢了。韦汉的杂货店里倒有一套,可是她知道它的售价远远超过了她爸爸那微薄的财力。

    突然,菲喊了一声,这一声是那样的特别,以致使梅吉从冥想中醒了过来;坐在早餐桌旁的男人们也都莫名其妙地转过脸来。

    "天哪!"菲喊道。

    帕迪跳了起来,他的脸惊得发呆;以前他从来没听到过菲这样束手无策地呼天喊地过。她手里接着梅吉的一把头发站在那里,梳子悬在半空,抽动的面部露出一种恐怖和感情突变的表情。帕迪和男孩子们一下子围了过来,梅吉想回身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测梳带毛的那一面反手一击,把她的眼泪都打出来了。

    "看哪!"菲敛声屏息地说道,将卷发举到阳光下,好让帕迪看得见。

    那头发在阳光下闪着一片金亮亮的颜色,起初帕迪什么也没看见。接着,他发觉有一个小生物正从菲的手上爬下来。他自己也抓起了一卷头发,在闪亮的光线里他看清了,有许多小生物正在顾自忙个不休。每一缕头发上都密密麻麻地粘满了这种白色的小东西,这些小生物正在干劲十足地产出更多的一团团的小东西;梅吉的头发成了它们熙来攘往的繁忙场所了。

    "她长虱子了!"帕迪道。

    鲍勃、杰克、休吉和斯图尔特都来看了一眼,而且像他们的爸爸那样退到了一个安全距离,只有弗兰克和菲留在原地盯着梅吉的头发,茫然不知所措,而梅吉则可怜巴巴地弯着身子坐在那里,不明白做了什么错事。帕迪在他那把温莎椅中沉重地坐了下来,直楞楞地望着炉火,使劲地眨着眼睛。

    "准是从那个该死的达戈女孩那么传来的!"他转身瞪着菲,终于开口说道:"该死的杂种,这帮不干不净的猪猡!"

    "帕迪。"菲喘着气,愤慨地说道。

    "对不起,我不该骂人,孩子妈,不过我一起到那个该死的达戈人把她的虱子传给了梅吉,真恨不得马上就到韦汉那儿把那个脏得流油的酒吧砸个稀巴烂!"他用拳头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膝盖,怒火冲天地说道。

    "妈,那是什么呀!"梅吉终于挣扎着说道。

    "看,你这个小邋遢鬼!"她妈答道,一下子把手伸到梅吉的眼前。"你头上到处都是这些玩艺儿,都是从那个和你要好的意大利姑娘那儿来的!现在我该把你怎么办才好呢。"

    梅吉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些在菲光溜溜的皮肤上瞎撞着、要想找到一个多毛的地方的小东西;接着,她哭了起来。

    当帕迪在厨房里踱来踱去高声怒骂的时候,弗兰克没用吩咐就拿来了铜盆。帕迪每看梅吉一眼,他的怒火就增加一分。最后,他扣上了帽子,走到后门内的墙上钉着一排钩子的地方,从钉子上取下了马鞭。

    "我到韦汉去,菲,我要告诉那该死的达戈人,他的油煎鱼加土豆片干了什么好事!然后我要去见见阿加莎嬷嬷,告诉她我对她都有什么看法,竟然允许满身虱子的孩子呆在她的学校里!"

    "帕迪,小心点儿!"菲恳求道。"要万一不是那意大利女孩子怎么办?即便她身上有虱子,也可能是和梅吉一起的别人传给她的。"

    "废话!"帕迪轻蔑地说道。他步履沉重地走下后台阶,几分钟之后,他门听到他那花毛马的蹄声在路上得得响起。菲叹了门气,一筹莫展地望着弗兰克。

    "哦,我想,要是他不进大狱的话,就算咱们走运了。弗兰克,你最好把小子们都带进去,今天不上学了。"

    菲把孩子们的头逐个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又检查了一下弗兰克的头,又叫他照样检查了她的头发。没有证据说明其他人传上了可怜的梅吉头上的那种玩艺儿,可是菲不想碰运气。当洗衣用的大铜盆里的水烧开时,弗兰克取下了挂着的洗碟盆,倒进了一半热水,一半凉水。然后他走出门,到棚屋取来了一听没启口的五加仑装的煤油,又从洗衣房拿来了一条碱性肥皂,就开始从鲍勃身上干了起来。每个人的脑袋都先在盆里浸了浸,倒上了几杯煤油,并在又湿又油腻的乱糟糟的头发上涂满了肥皂。煤油和碱性肥皂起作用了,孩子们连哭带嚎,把眼睛都揉红了;他们抓挠着又红又痛的头皮,狠狠地威胁着要向所有的达戈人报复。

    菲走到针线篮那儿,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大剪子。他回到梅吉身边。尽管已经过了一个多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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