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雪_第三章短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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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短歌 (第7/8页)

是他想归身偕伴的一场人生。

    他先面色寥落地拨下驼儿胯上之箭,从囊中取出个小布袋,给驼儿上了伤药。那驼儿轻轻低鸣,象并不在意自己之伤,倒催着主人照顾下他自己一般。骆寒看着驼儿,眼中才有些湿润。那长车恶斗并不会让他哭泣,只有这驼儿,会牵动他情肠之所在。适才突围,他的腿上也中了一箭。这时他轻轻拨落那箭,那箭原有倒钩,似乎还染有麻药,骆寒只觉一条腿渐渐麻痹。不过这麻意还好,倒让他拨箭少了些疼痛。他注目西北,如远远地把什么东西凝望看起。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他也在想着天上那遥隔难见的两颗星吗。只见他一时裹伤已毕,扬起头,看着这个荒野——他曾多少次独坐荒野呢?在塞外之时,练杯习剑之余,他岂不是夜夜都要这么独对荒野。那是他独返天地之初的一刻。人世荒凉,生人为何?人死为何?得也奚若?失也奚若?这些事他是不太当意的。那他练剑又是为何?

    他似寂寂地在把自己生平中一些最重要的事想起。百年倥偬,所求难达,只有这荒野,是他想将之陪伴留连的了。他轻轻一叹,但今天不一样,这块田野让他感到一阵寒凉又一阵温暖,因为那田野上有血洒过。那是他的血,他知道他的血是为谁流的,那血因为有一个流的因由而让他感到了一点温暖。想到这儿,他的心里就有了一份安然,喉中却忽起放歌之意。

    坡上诸人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就突然坐下。骆寒凝思了下,似是在想要唱一些什么,遥遥地只见他从地上折了个什么,就唇就吹,那却是一片草叶。这却是骆寒独居塞外,为偶尔一破天地岑寂,久已惯于的一项玩耍了。只是这玩耍却不似小孩提时的烂漫,而染有了一份天地间生人的凄凉。那叶子一颤,被他吹得凄厉嘹亮,在这空空的四野里,尖利而出,若有音韵。

    然后,骆寒忽仰声而歌起来:

    我行于野

    渺然有思

    未得君心

    恨意迟迟

    我行城廓

    翘首云飞

    未携君袖

    恨起依稀

    我来临皋

    日落水激

    未抚君带

    谁与披衣

    我行大道

    形容如逝

    未得君欢

    无语伤悲

    ……

    那歌词句皆短,但尾音极长,似为塞上之音,直如马嘶驼吟。混入在这田野的长风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数里之内颇多知音之人。旁人只觉那骆寒歌中阻滞,萧如在茅寮顶却似听出了那少年不曾明诉的一番心曲。生人啊生人,所求常不可得,所托若明若灭,能抵御这无常而有涯的生的、能证明你曾存在于天野间的究竟有什么呢?有的人累世暗然,却也会偶尔放歌,那歌一破天野的空寂,而想让其听到的人,会听到吗。他听到后,又会做何思解?

    萧如下颏抵膝而坐,虽善歌如她,听了那歌,却也说不出什么了。只觉得那风吹得越来越冷,直要裹挟尽人身上那残存的一点热气去。但那歌却是这寒凉一夜中生者的反抗,为证明自己一场不说骄傲、但毕竟未曾低头的所在。为证明自己一腔热望,一番感寄,一回相遇,一生枯守。那歌,究竟在唱着什么呢?

    赵无量于城头白发萧驳,胡不孤在城下碎袖苍冷,连文翰林也怔怔一避。这秣陵的冬里,歌起一夜。可歌者情怀,难道只有这北风一寄?

    歌完,忽听骆寒锐声道:“辕门伎俩,想非仅此。还有什么第三波伏击,那就来吧!”

    ***

    石燃于林中之战已至酷烈。“长车”伤折之甚仍。他们虽得预警,但事出不意,如非萧如事先报警,只怕袁辰龙所苦心cao练就的‘长车’此时所余已无一二。

    文府之人也伤折惨众。但他们蓄势而发,人数较之‘长车’还多了一倍有余。所以‘长车’虽斩杀亦众,但不得解围。

    石燃心中一烈,他是主帅,见局不明,至陷‘长车’于危怠,心下自责,远较他人为甚。他已发觉形势紧急,与米俨、常青长叫通知,命常青戒备,米俨拢好余车于林中最疏落处布阵以待,他自己却带了五架锋骑弃车乘马,纵横突击,拚尽己力也要给自己一方换来喘息之机。

    莫余,端木沁阳,与汝州姚立之三组人马却已盯上了他。他们今夜之图本就是最大的消耗‘长车’的实力。能够根除之当然更好。米俨身边人多,伤之颇难,铁马率众备防,也颇为难犯。所以一意要集合兵力,先斩了石燃再说。

    彼此已有白鹭洲所结之恨,何况石燃适才于林外分明为骆寒所重创,此时不杀之,更待何时?

    他莫余与端木泌阳二人迭番向石燃进击,不一时,石燃已满身浴血,却纵横驰突,不肯暂避锋锐。他以所余部从不足十一之数,引动对方过半人手,就是以图缓解危局。莫余一双大神挥舞,人影已又跃起。

    石燃凝目对视,要静待他全力一击。

    没想莫余盘旋升至最高处,忽一泄气,身子疾泄而下。他这手竟是虚着!

    他已引动石燃注意,就在他一泄之际,出手却是他身边的端州端木沁阳与汝洲姚立之。石燃忽觉背后风袭,有暗器招呼。一惊,才知原来南漪三居土也到了,于此万难防备之处也出手夹攻。

    好石燃,忽满含歉意地望了为他驾车之人一眼,那人也是他摩下之士,百战成交,石燃与他目光一对,眼中彼此已有坦荡之意。这一着是弃卒——‘长车’中训练时原有此势。但寻常门派,断难为此,纵主帅欲为,步卒也不肯。石燃忽一挽他手,将其向后悠出,那兵士略无所惧,竟以rou身挡住了背后暗袭。石燃双腿已连环踢出,逼退端木沁阳与汝洲姚立之。

    然后他只听身后一声闷哼,知驾车之士已中暗器。他这一着大出意外,莫余却于此时拨地而起,倾力一击。石燃不惜牺牲袍泽,要谋的也就是他的一击。只听他一声大叫,双手“绝户爪”搏命而出,竟不顾莫余横击他双耳的两袖,只一伸颈,莫余的两袖就同时下偏拂在他双肩之上。他肩受重击,都是莫余大袖中所蕴柔狠之劲,石燃并不阻停,却一咬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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