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那高地的太阳_第二十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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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第2/5页)

尖叫了起来c脸色灰白c嘴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小刘和老崔…都是他们来找我。我从来没有去找过他们。一次也没有…我跟他们在一起只是听他们聊天。我一个人在福海。我没别的熟人…“

    “桂荣,我没责备你…”“你在责备我。你在…”她哭了。许多天来,她一直不敢出大房子。她不愿看分场里恁些疑询、调谑、好奇、挑逗的目光。不管它们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她都不愿看。她说不清_切的一切都说不清…“不管你去哪,我都愿意跟你去…”她抽噎地下着保证。

    谢平心酸了。“桂荣,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不管自己咋样,也一定跟你好到底。我已经做了各方面的努力,要把你接到自己身边去。但我到福海去后,我跟小刘、老崔他们谈过之后,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福海。你应该到他们中间去。你应该回到你的同代人中间去,我能给你的,他们也能给你。但他们能给你的,我一时…也许很长很长时间之内,都不可能给你。”

    “我什么也不要…”桂荣跺着脚说道。

    ‘你为你舅爹作了太大的牺牲,没有必要再为我作恁大的牺牲。我也没有这个权利要求你作这样的牺牲。“

    “我们一起…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生活?为什么要说到‘牺牲’?”

    “桂荣,我的今后,会很难很难。我还要走很长一段路。颠簸。晃荡…我相信我这条船将来总能靠岸,不会一辈子都这么颠簸。就算要颠簸一辈子,我也会找到我该驶去的那个方向的。但我不能带着你颠簸。我不能让你受那颠簸、动荡…”‘你就再不娶老婆了?“她不服地问道。

    他怔住了c怎么回答你呢?桂荣。你是那样的善良,那样的单纯。是的,我会娶老婆的。但我需要的是一个像我一样的“水手”她的手上被木桨磨起的茧应该跟我的一样厚。她嘴上也应该跟我一样卷起被太阳和海风烤焦的皮。她也必须能光着身子让成涩的海水泡三天三夜,让咸涩的海风吹三天三夜,再让那咸涩的太阳晒三天三夜…她必须能受得了没人理睬的寂寞,没有指望的摸索;饿了,能吞得下那活的金枪鱼,渴了,能迎着那狂暴的雨柱解渴…我怎么能让你,让那样善良、那样单纯而又那样娇小的你,去做我这样人的“老婆”呢?还是回到你自己那一代人里去吧…我还要去为我们这一代人已逝去的那十四五年付那必须付的代价…因此,当桂荣哭着再次扑到他怀里来时,他咬住了牙根,用手死死地把住了她,只是到她也渐渐镇静下来以后,才慢慢地把手从她肩头上滑落下来…

    “…多少次歌唱,你唱出了希望。多少次散场,你忘记了忧伤。你知道现在已经散场,在黑漆漆的晚上。现在已经散场,在陌生的地方。歌,人人都欢喜唱。唱,美好的阳光。散,就将散场。歌,就在你身旁…忘了吧,让我们尽情地唱。忘了吧,是否散场。忘了吧,过去的悲伤…记住,明天还会有明天的阳光…”他走到高包后边的槽子地里,整整坐了一夜。那是块老草地。现在割头茬草,早了点。但也不是就不能割。马拉割晒机都拉到地头了。那长长的铁连杆,斜支在草坡上。

    他想他可以走了…

    第二天,他想去跟大伙儿一起割草最后一趟。可惜太早了点。否则,那地里黑绿色的草中间便会开满一层鲜紫鲜紫的小花。有马拉割晒机割草,是所有的活里,叫谢平最难忘的:人们在草地里,成散兵线,互相间隔一两米,站成一个很大的封闭起来的椭圆。每人手里都得拿件工具,或者羊角耙,或者三齿钉耙,或者长把扇镰。有的干脆只拿根树棍或工具把。只待割晒机被马拉着从自己跟前过,那一米六七宽的割剪,剪下一片清香的草,就赶紧把倒在自己那一两米地段里的草挑拢到一堆。得赶紧。因为第二辆、第三辆…割晒机紧跟着喀嚓喀嚓剪过来了…往年,干这活,是最热闹不过的了。以畜牧为主的骆驼圈子,一年四季,活都分散在四角。惟有这割草,男女老小能聚到一块地里来。天还不太热。冬天却已经远远地离去。风从阿衣敦格尔台地那边吹来,带着雪峰上的凉爽快意,又越发叫脚底下那片绿金般的草地香得浓馥诱人。妇女们摘几朵小紫花插在衣襟上。衣襟上的小花被鼓起的Rx房耸得高高。当她们直起肥厚的背部时,那花和Rx房一起抖动。割晒机手瞅准了机会,等割晒机从她们身边经过的一刹那,便会到那耸起的地方去夺小花。她们会追着骂,追着笑,又会去把夺走的小花补上…割晒机不坏,马跑得起劲,地里便响起一片“喽喽——哦”的叫声。那叫声绵绵不绝,叫你血管发涨,心跳加剧。那叫声是粗扩的尖细的原始的充满了欲望的…如果割晒机坏了,椭圆形的散兵线是仍然散不得的。男人们在原地坐下。卷烟抽。有的拄着长把搂草耙,一手叉起腰歇息。有的便倒头躺倒在草垛上眯吨,让阳光在自己痒酥酥的脸盘上爬。只有女人们悄悄拢到一块,或者结伴到高包背后去解手,或者依偎在一起翻看各自的针线活,伸直了粗壮的大腿,你的头搁在我怀里,我的头倚在她肩上,轻轻地哼着什么。什么歌一到她们嘴里,都会变成无字的吟。没有“情郎”没有“妹子”也没有“革命”和“红旗”只有像云丝,像长河,像奔马,像落霞似的曲调,伴着那一群群从地平线上低低掠过的黑雀远去。男人没有唱歌的。“公驴”叫,要让人笑掉大牙的。哼哼下流的“十八摸”之类的邪调,那也只能是喝醉了酒,关起门在自己家里干的勾当。这会儿,他们只是听着。这是他们的女人的声音。他们心里很舒坦…

    …但今天,地里鸦雀无声。一直等到太阳爬恁高,也不见个人毛。他纳闷。他哪里知晓,骆驼圈子出大事了。

    今天起早,老爷子让徐到里敲钟集合人开会。他要宣布分场第二批提于名单,还要宣布场里有关承包的具体规定:并再一次让淡见三把于书田叫到自己家里。老爷子告诉他:准备把他也提起来,当机耕队队长。“机耕队?”老于大惑不解。骆驼圈子统共才恁些人,小猫三只四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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