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内外_第8章红墙内外的生活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第8章红墙内外的生活 (第13/13页)

头哈腰,抢着为她服务,说奉承话。胡秀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她感觉受不了,想和女犯人们正常谈心,讲道理。于是,其他管教干部便责怪胡秀云,怪她没有”凶劲”失了威风。

    不过,许多犯人却很快接近胡秀云,常常向她哭诉一些实情和心里话。其中一名北京医学院的女学生,叫胡芷云。

    胡芷云是名高材生。中苏论战公开后,她对中国共产党关于国际共运的某些观点持不同看法,因而被捕,送入劳改队。“九评“发表后,她在学习中表示放弃过去的看法,并且批判自己过去的错误。这种表现本该获得从宽处理,但她得罪了某些领导。非但没有从宽,反而被从严,延长教养期一年。她向胡秀云哭诉:“我认识了错误反而从严,我不服。可是上告无门.你救救我吧!求求你,我还年轻,我想回学校学习啊…”胡秀云对这种事情自然看不下去,便去问中队长:“人家坦白从宽,为啥还要延长教养期?这不符合党的政策么。”

    中队长眼睛飞快扫视周围,然后放低声说:“你别管那么多,小心穿小鞋。

    当时,我们夫妻交换所见所闻,简直以为是做梦。为什么现实与宣传差距这么大啊?为什么党的政策。中央的指示到了下边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我们决定去看望毛泽东,汇报我们离开后的工作情况,诉说思想上的疑惑和苦闷。

    星期天,我给毛泽东值班室打电话,接电话的是毛泽东的护士长吴旭君。她报告毛泽东,毛泽东请我们下午一道去。

    下午,我们夫妻俩在游泳池的阳台上再次见到毛泽东。我们汇报工作情况,着重讲了对三类人员政治思想教育的情况,突出举了胡芒云的例子。

    毛泽东静静地听着,对某些公安干部的不正之风以及胡芷云事件始终未表一句态,甚至也没任何表情变化。只是问我们的生活、学习。工作。最后,只意味深长他讲了两句:“社会的复杂性你们过去没有经验,以后见多了,还能不能坚持信仰?坚持革命性?这是考验。

    我们回单位不久,公安部谢富治、汪东兴带工作组来到劳改工厂,作了深入调查,写出一份材料。毛泽东阅后批示:看来确有其事。对劳教人员不要铁板一块,要给出路。免予劳教,送回学校继续学习。

    调查中,我们夫妻回避了。可是,劳改工厂里仍然谣言四起。说胡芷云是胡秀云的meimei,她们名字只差一个字。是jiejie替meimei告御状,走后门。基层负责人对抗,不愿改正错误。胡芒云哭过多次。后经公安部直接关心,才获释放。毛泽东直接指示:给胡芷云发生活费,叫她重新回校学习。并且指示:那个劳改厂厂长应子撤职。

    实际上,厂长并没撤,只是调离,而且提升了。现实生活中,许多事毛泽东亲自讲了话,到下边也是行不通的。毛泽东在回答尼克松时说过:“我一直没有能力去改变世界。我顶多只能改变北京郊区的几个地方而已。他说的这两句话是很真实的。

    发生这件事后,我和胡秀云在劳改工厂工作已经很困难。劳教人员都知道我们曾在毛泽东身边工作过,纷纷向我们哭诉冤情,领导对我们自然也变了一种态度,与其说敬而远之下如说又气又怕,冷淡一边。我们明白,必须调走了。

    有位朋友曾在中南海文工团(此团1959年解散)拉手风琴叫孙亦林。他说广播局属中央管,政策掌握得好,领导干部作风正派,劝我去那里。我打电话找汪东兴,汪东兴有些不耐烦。我和胡秀云商量商量,决定再次求毛泽东。

    这次,毛泽东是在游泳池的更衣室接见我。更衣室也是他的休息室,有办公桌。沙发和木板床。和菊香书屋一样,双人床有一多半堆放了书籍报纸。

    我汇报了自己的处境后,毛泽东也很为难。按组织原则.他不便总是插手基层工作,何况汇报问题的人曾经在他身边服务过。他深深思考着说:“官僚主义不是一处两处,我不可能一个一个管。有什么办法能在全国扫除一下?…”

    一阵沉默之后,毛泽东问:“那么,你想调哪里工作?”

    “我想去广播事业局。我犹豫一下,小声说:“主席,是不是别通过汪东兴了?您直接让秘书找一下梅益就行。他是局长。”

    毛泽东摇头:“我不了解他,不熟悉他。我还得找汪东兴。”

    我搓着手,不好再说什么。

    “这样吧,我就找汪东兴。”毛泽东立起身。“我就要开会了。你先回去吧,回头会通知你的。”

    一个月后,我即接到调令,去广播事业局报到。

    毛泽东生前多次在我面前流露出对贺子珍的思念。有一次我们聊天,从李敏谈到贺子珍。他忽然住了口,两眼暗淡,惆怅地凝视着空中的某一点。片刻,他叹一口气:“唉,她那次就是要走,听不进我的话。我哭了,怎么劝怎么说也没有制止她…”

    毛泽东和我聊天时,无所不谈。但是,像这样承认自己哭。还是第一次。

    那时我没见过贺子珍。听老同志讲,1949年贺子珍由苏联归国,到了天津时,江青同毛泽东吵闹,周恩来经通盘考虑,决定贺子珍不进北京。所以贺子珍在毛泽东逝世前始终不曾进北只。

    1978年我去上海出差,行前去看李敏,问她在上海有什么事?她请我给母亲贺子珍及舅妈带些东西。

    我在上海先见到李敏的舅妈。她告诉我,毛泽东与贺子珍离婚这件事,外面传说很多,但实事求是讲,应该说毛泽东不能负主要责任。她说贺子珍无疑是我党一名很优秀的女战士,在女红军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不过,脾气也确实很倔。有个女翻译见毛泽东时间长了些,贺子珍不满意,吵起来。多次吵架。贺子珍提出去苏联。当时中央考虑着吵闹影响毛泽东工作,就同意她走。毛泽东确实哭着挽留也没挽留住。

    李敏的舅妈带我去见贺子珍。贺子珍住华东医院,由于脑血栓,已不能行走,坐在轮椅上。我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她听说我曾在毛泽东身边工作,便握住我的手不放,眼里泪花闪烁。她说话已经吐字不清,不得不由护士翻译。她询问了我现在的工作和生活情况,最后又坐着轮椅把我送到院中。

    不久,贺子珍来到北京,坐轮椅进入毛泽东纪念堂瞻仰了毛泽东遗容。她痛哭失声。李敏和她的丈夫孔令华及上海来的工作人员都哭了。

    我跟随在贺子珍的轮椅后,深深向毛泽东主席遗体鞠躬,泪水夺眶而出。我想起了跟随老人家的日日夜夜。我仿佛又听到了他的声音:你敢讲真话我还是喜欢的。我看我们很能合得来…

    (完)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