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_第05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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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节 (第3/5页)

恐惧作斗争。

    从那时起,我感到这个火焰进发了几星火花,而这个火焰传播着生命。我领会《埃涅阿斯纪》第四卷,读《泰雷马克奇遇记》①:突然,我在迪东和厄榭里②身上发现了令我激动的美丽;我对这些令人赞叹的诗句和古典散文的和谐变得敏感。一天,我带着激越的感情流畅地翻译了卢克莱修的诗句“Aeneadumgenitrix,hominumdivumquevoluptas”③,以致埃戈尔先生把书夺过去,强迫我背诵希腊文词根。我偷偷藏匿一本提布卢斯④的书。当我读到“Cluamjuvatimmitesventosaudirecubanteln”⑤的时候,那种快感和忧郁之情似乎披露了我自己的性格。马西隆⑥那些包括“罪人”和“狼子回头”等训诫的书同我形影不离。人们让我翻阅这些书,因为他们不知道其中令我感兴趣的东西。我从小教堂里偷了一些小段的蜡烛,以便夜晚读那些有关心灵sao动的吸引人的描写。我入睡的时候,口中嗫嚅着断断续续的句子,极力模仿作者的温存、和谐和优雅;这位作家在散文中极成功地传达了拉辛式的和谐。

    ①《泰雷马克奇遇记》(LcTelemaque):法国作家费奈隆(一六五一—七一五)的著作。

    ②忒勒玛科斯爱上的女精灵之一。

    ③希腊文:“埃内的儿子的母亲呀,男子和诸神的快乐。”

    ④提布卢斯(Tibulle,约公元前五十五一约前一十九):罗马诗人。

    ⑤希腊文:“当人们躺下时,听狂风怒号是多么温柔…”

    ⑥马西隆(Massillon,一六六三—一七四二):法国传教士。

    如果说我以后能够比较真实地描写心灵中那些夹杂基督教式悔恨的冲动,我相信我得益于使我同时认识两个敌对王国的巧合。一本坏书对我的思想的蹂躏,在另一本书在我心中引起的恐惧中得到纠正,而这种恐惧又被没有遮掩的图画引起的萎靡不振的思想所冲淡。

    一八一二年十月底

    于迪耶普

    喜鹊事件——在贡堡度过的第三个假期——江湖医生——重返中学

    我们在讲到不幸事件的时候,常常说祸不单行;在感情方面,情况也一样:它们一起到来,像缪斯诸女神或复仇三女神一样。在恶习开始折磨我的同时,我身上出现了荣誉感。灵魂的飞扬,使你的心灵在腐败之中不被败坏;这是放置在毁灭人的因素旁边的补偿性质的因素,好像爱情要求青年实现的奇迹和它强加的牺牲的取之不尽的源泉。

    天晴时,中学寄宿生星期四和星期天外出活动。教师经常带我们去多尔山,山顶上有几处高卢—罗马遗址。从巍然屹立的山岗上,可以极目眺望大海和沼泽;夜晚,沼泽上飞舞着磷火。我们散步的另一个目的地,是厄第修会隐修院旁边的草坪;厄第是历史学家梅再莱的兄弟,该修会的创始人。

    五月的一天,埃戈尔神甫,当周的值班学监,把我们带到那个地方。他让我们随便游戏,但他明令禁止爬树。他将我们丢在一条长满青草的小路上,自己走开,去读他心爱的书去了。

    路边有一些榆树,其中最高大的一棵顶上赫然有一个喜鹊巢。我们以极大的兴趣望着树顶,互相指着正在抱窝的母喜鹊,心里痒痒的,很想攫取这美妙的猎物。但是,谁敢冒这样的风险呢?命令是那么严厉,老师就在附近,树是那么高!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因为我爬树像猫一样灵活。我犹豫不决,后来,好胜之心终于占了上风。我脱掉衣服,抱着树,开始往上爬。树是光秃秃的,但在树干三分之二高的地方有一个桠杈,喜鹊的巢xue就在其中一个树枝的末端。

    我的同学们聚集在树下,为我的勇气叫好,一边看着我,一边望着教士可能倒回的那个方向。他们因为喜鹊蛋即将到手而高兴得跺脚,又因为害怕受到惩罚而胆战心惊。我靠近鸟巢,喜鹊飞走了。我取了蛋,将蛋放在衬衣里,开始下树。我在两条相对的树枝之间滑了一下,跨在树枝上。树是修剪过的,无论左边或右边都没有能够放脚的地方,我不能直起身子抓住树干。这样,我悬在五十尺高的空中。

    突然,一声叫喊:“学监来了!”我立即被我的朋友们抛弃,就像这种情况下常常发生的那样。只有一位名叫,戈比昂的同学试图来救我,但他被迫放弃这个很讲义气的行动。为了摆脱困境,惟一的办法是用手抓住一条树枝,吊在半空,然后用脚抱住桠枝下的树干。我冒着生命危险完成了这个动作。在危难之中,我没有扔掉我的宝贝。可是,我本来应该把那玩意扔掉的,那样会好一些,就像我以后扔掉许多别的东西一样。下树的时候,我划破了手,磨伤了胸脯和腿,而且我压破了喜鹊蛋。教士根本没有看见我在榆树上;我相当巧妙地掩饰了我的血迹,但是我身上的闪亮的金黄色无法逃过他的眼睛。他对我说:“走,先生,你要挨鞭子。”

    如果此人向我宣布将对我的处罚改为死刑,我也许会感到快乐。在我所接受的原始教育之中,丝毫没有耻辱的概念。在我的整个一生当中,我宁愿接受任何苦难,也不愿意当众被羞辱。我心中感到愤慨,我以男人的、而不是孩子的声调对他说,我决不允许他或者别人碰我。我的话激怒他,他说我造反,一定要整整我,以儆效尤。“我们瞧吧,”我反驳他说。随后,我若无其事地去和同学玩球,这令他十分惊讶。

    我们回到学校。值班教师叫我进人他的房间,命令我俯首就范。我激昂的感情让位于嚎啕大哭。我对埃戈尔神甫说,他是我的拉丁文教师,我是他的弟子,他的学生,他的孩子,他不会让他的学生出丑,从此无脸见同学;我还说,他可以将我关禁闭,只给我吃面包、喝清水,不让我课间游戏,给我记过;我会记住他的宽宏大量,并且因此更加爱他。我在他面前跪下来,双手合在一起,以耶稣—基督的名义求他饶恕我,但他对我的哀求充耳不闻。我满腔愤怒地站起来,使劲朝他的大腿踢了一脚,他发出一声叫喊。他瘸着腿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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