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_第12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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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节 (第1/9页)

    第12节

    如今情况完全变了:纨绔子弟应该有一副征服者的派头,性格轻浮,举止傲慢;他应该注意仪表,蓄着唇髭,或者胡须修得圆圆的,就像伊莉莎白女王的皱领,或者像一轮光芒四射的太阳;他不摘掉头上的帽子,在沙发上打滚,把靴子伸到坐在对面椅子上仰慕他的女士鼻子下面,以此来显出个性的独立不羁,他骑上马,拿着拐棍,就像拿着一根大蜡烛,至于胯下是匹什么马他毫不关心,反正是随便牵的。他的身体必定非常健康,灵魂则永远处在第五重或第六重极乐世界的顶点。有几个激进的纨绔子弟一人一个烟斗,因为他们是走在时代最前面的人。

    不过,在我描写这些情况的时候,它们肯定又发生了变化。据说眼下的纨绔子弟大概弄不清楚自己是否存在,世界是否存在,是否还有女人,是否该向他人打招呼了。我们在亨利三世治下发现纨绔子弟的原型,难道不是有趣的事情?《赫耳玛佛洛狄忒岛》的作者托马斯?阿尔蒂尤斯说:“这些英俊小生蓄着长发,那卷了一波又一波的发卷像女人一样从小绒帽和衬衣皱领下面钻出来。那领子是梳妆布做的,硬邦邦地上了浆,长约半尺,团团地衬托着脑袋,看上去,就像一只盘子盛着圣约翰的首级。

    “他们动身去亨利三世的寝宫,身子摇摇晃晃,脑袋摇摇摆摆,两条腿摇摇颤颤,我时时以为他们就要摔倒了…他们觉得这种走路的姿势比别的姿势漂亮。”

    从本性或者从派头上说,每个英国人都是疯子。

    克兰威廉勋爵爬得很快:我在维罗纳又见过他;在我之后,他担任英国驻柏林公使。有一段时间,我们走的是同一条路,尽管我们步幅不一样。

    在伦敦,什么也没有傲慢无礼这样吃得开,证明就是吉什公爵夫人的弟弟多塞特:他骑着马在海德公园跑来跑去,攀墙爬门,与纨绔子弟嬉闹玩乐、称兄道弟,不拘形迹:他取得的成就简直无与伦比,更有甚者,他甚至劫持了一家人:父亲、母亲和几个孩子无一幸免。

    我不大喜欢最时髦的女人;不过,有一个可爱的女子——格维迪尔女士却是例外:她的言谈举止都像个法国女人。杰茜女士风韵犹存。我在她家遇到了反对派。柯宁汗姆女士就是对立面中的一员,就是国王本人也暗暗保留了对老朋友的偏爱。在支持阿尔迈克舞场的女人中间,人们注意到俄罗斯大使夫人。

    列文伯爵夫人与德?奥斯蒙夫人和乔治四世有些离奇的瓜葛。由于她大胆泼辣,又被人认为在宫里吃得开,她就成了极为走红的女人。大家认为她有些才气,因为大家推测她丈夫没有才气;其实事情并非如此:列文先生比列文太太要强得多。列文太太一张尖尖脸,不讨人喜欢,是个俗气、烦人、冷漠的女人,只知道谈一个话题:粗俗的政治;再说,她什么都不懂,只会用滔滔不绝的话语来掩盖思想的贫乏。当她与才德之士相处时,她的内心贫乏就使她住了嘴;她摆出一副高深的样子,似乎不屑于参加这种谈话,就好像她有这种权利似的。由于时间的作用,她衰落了,又由于不能禁止自己管点事情,这位参加多次外交会议的未亡人从维罗纳来,得到彼得堡行政官员们的允许,给巴黎人表现昔日外交的幼稚。她谈到了私人的通信,似乎擅长于失败的婚姻。我们的情场新手匆匆涌进她的沙龙,学习上流社会的人情和吐露秘密的艺术。他们也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她听。而这些事一经列文太太的扩散,就变成了暗中流传的流言蜚语。部长以及渴望成为部长的人都为得到这样一位贵妇的保护而感到自豪,因为这个贵妇在梅特涅先生卸下国务重担、经营缫丝业来打发时间以后见过这位伟人。可笑的事在巴黎等待列文太太。有一位庄重的神学家(基佐)倒在翁法勒脚下:“爱神呵,你断送了特洛伊。”①

    ①翁法勒是希腊神话中的吕狄亚女王。赫拉克勒斯把自己卖给翁法勒为奴,与她同居三年,治好了一身痼疾。后出发去惩罚特洛伊王拉俄墨冬。

    在伦敦白天的时间是这样分配的:早上六点,跑去参加一个高雅的聚会,包括一顿乡间早餐;回来吃午饭;然后换衣服去邦德街或者海德公园散步;七点半钟换装吃晚饭;然后又换上晚礼服去歌剧院;半夜又换衣服去参加晚聚或者交际会。多么迷人的生活!若是让我选择,我宁肯一百次做苦役,也不过这种日子。最合礼仪的举止,就是不能进入举行私人舞会的小沙龙,留在为人群所堵塞的楼梯上,以及迎面遇到萨默塞特公爵;这种真福我得到过一次。新的英国人比我们要轻浮得多,有一场“节目”就可以让他们昏头转向:要是巴黎的刽子手去伦敦,会让整个英国都跑来观看的。苏尔特元帅不就像布吕歇尔,迷倒了英国的夫人淑女么?当年那些女人曾竟相亲吻布吕歇尔的唇髭。我们的元帅既非安蒂帕特①和安提柯②,亦非塞琉古③安条克④和托勒米⑤,更不是亚历山大的任何统帅大王,他只是一个出色的士兵,通过挑起战争,洗劫了西班牙;就在他身边,一些嘉布遣会修士为一些油画送掉了性命。不过,他确实在一八一四年三月,发表过一份激烈的声明,反对波拿巴。可是过了几天,他又欢迎喜喜地接待了波拿巴:此后他就在圣托马斯?阿奎那过复活节领圣体。在伦敦,有人展示他那双皮靴,一先令看一次。

    ①安蒂帕特(Antipater,公元前三九七—前三一九),马其顿将军,战功显赫,曾任摄政王。

    ②安提柯(Antigonus,公元前三八四—前三○一),马其顿将军,亚历山大大帝的摄政官。

    ③塞琉古(Seleucus,公元前三五八—前二八○),马其顿将军,亚历山大大帝的摄政官,后任叙利亚王。

    ④安条克(Antiochus,公元前三二四—前二六一),塞琉古之子,叙利亚王。

    ⑤托勒米(Ptolemee,公元前三六七—前二八三),亚历山大大帝的大将之一,后任埃及王。

    所有传闻很快传到泰晤士河边,又很快地消失。到一八二二年,我发现这个大城沉浸在对波拿巴的回忆之中;大家从对尼克(对拿破仑的谑称)的攻击发展到愚蠢的崇拜。回忆波拿巴的文章充斥于报刊杂志;在每户人家的壁炉台上都供放着拿破仑的胸像;画像商的橱窗上都耀眼地挂着波拿巴的版画;就连威灵顿公爵家的楼梯上,也安放着卡诺华雕塑的波拿巴巨像。难道人们不曾把另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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