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_第11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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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节 (第1/10页)

    第11节

    圣哥达

    在走出魔鬼桥和乌尔内罗兹长廊以后,我们到了一个像竞技场的石座位一样的梯形墙围着的牧场。勒斯河在青翠的草木中间静静地流淌着,它的对比很明显,如同革命之前和之后的社会一样显得很平静。人民和帝国沉睡在离他们只有两步远就要掉进的悬崖旁。

    在奥斯皮塔尔村,第二个斜坡从这里开始,它一直到满是花岗岩的圣哥达的顶峰。那些滚动、笨重、破碎了的花岗岩,雪花环装饰了它的顶峰,像不变的波涛和大块石头上的泡沫;人们让路上的水流进了这石头的海洋里。

    布瓦洛①用诗赞道:

    ①布瓦洛Boileau(一六三六—一七一一),法国作家,诗人。

    在阿杜尔山下,芦苇丛中,

    莱茵河,平静而骄傲地送走它的水流;

    它一只手靠在倾斜的蒴壶②上,

    ②藓类的蒴壶。

    在新起的波涛拍打声中鼾然入睡。

    写出这些优美的诗句,诗人是从凡尔赛那些大理石的河流中获得灵感的。莱茵河不是从大堆芦苇中流出来的,它从一处雾淞滩的直泻而下,它的蒴壶或者说它的一些蒴壶是冰块。它的源头是属于北方人民的,是北方居民文明的发祥地和防御战争的天堑。莱茵河发源于格里松的圣哥达,流入荷兰、挪威和英国的海中;罗纳河也发源于圣哥达,它流入西班牙、意大利和希腊的海中。含丰富矿物质的雪形成了许多古代和现代社会丰富、肥沃的储水池。

    圣哥达高原上的两个大水池,一个发源于特森,另一个发源于勒斯;勒斯的源头比特森的要低,便于开凿几百步宽的运河,这样特森的水可以流人勒斯。如果人们为这些河流的主要支流再开凿下去,那么就会在阿尔卑斯山下造出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来。山区人可能会高兴废去一条大河,使一个国家的土壤变得肥沃或贫瘠,这就是把权势的傲气打下去。

    看着勒斯河与特森河道一声永别,行走在圣哥达两个山坡相反的路上,这可是美事一桩。它们的发源地紧紧相依,它们的流向却各奔东西;它们各自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土地和阳光,但它们的母亲依偎在一起,处在孤独的最高点上永不停息地抚养着与它们分开的孩子。

    从前,在圣哥达山上有一个由嘉布遣会修士主持的收容所,现在我们只能看到它的遗址,只剩下一个被虫蛀蚀的十字架,十字架上刻有耶稣像。当人退去时,神便居住到了这里。

    在圣哥达高原上,如今荒无人烟,一个世界终结了,另一个世界却重新开始:意大利人的名字取代了目耳曼人的名字,我离开了我的同伴,勒斯河把我带来,它又重新回到了卢塞恩湖,我和新的向导则一块去了卢加诺湖。

    圣哥达山在意大利那边被挖凿得很陡峭,往下一直延伸到特雷莫拉山谷的那条路给它的设计师带来了荣誉;而他是不得已把路线设计在最狭窄的咽喉处的。往上面看,这条路像一根折叠了又折叠的带子,往下面看,那些挡土的墙像是保险设施,有的起着土堤的作用,有的抵挡着水流的冲击。有时候路面两边有规则地竖立了两排里程碑,据说那是一排士兵从阿尔卑斯山上冲下来,企图再—次入侵不幸的意大利。

    一八三二年八月十八日,星期六(于卢加诺)

    我过的夜晚都是埃罗罗、贝兰佐纳和勒旺蒂纳山谷①式的夜晚:我一点也没看见地平面,听到的只有湍流声。星星从穹顶和山尖围成的天空中升起,月亮还没有升到地平线上,但是黎明却在它面前缓缓到来了,如同十四世纪的画中的名人挡住了圣母玛丽亚的头一样:最后它好像被掏空了,在福尔卡锯齿形的顶峰上被减少了1/4个圆:新月的尖尖像鸟儿的翅膀,据说那是一只从岩石窝里逃出来的白鸽:在微弱和更显神秘的光线下,凹形天体向我展示出勒旺蒂纳山谷尽头的马热湖。我两次看见过这个湖,一次是去参加维罗纳大会,另一次是去罗马大使馆。我在繁华的大道上观赏着阳光下的这个湖;而现在,我仿佛在晚上又见到了它,这时我在对岸,在不幸的路上。我的旅行相隔只有几年,却仿佛回到了十四世纪的那个君主制度时代。

    ①均为瑞士地名。

    不是我要尽量不怨恨这些政治革命;在还给我自由的同时,这些革命恢复了我的天性。我还有足够的精力去重现梦中的新鲜事物,我还有足够的热情去同我希望见到的人恢复联系。对于我来说,穿越的时空只保留了上天造就给我的双重的孤独。既然我度日如年,我为什么要抱怨时光过得太快呢?

    对卢加诺的描写

    卢加诺是一座意大利式的小城:柱廊像波伦亚的;居民在大街上做家务,像那不勒斯;建筑风格是文艺复兴时代的,屋顶超出墙外而没有挑檐;又长又窄的窗户无饰物,或装有一个罩子,一直开凿到了墙壁的额枋。城市背靠一个种满葡萄的山坡,山坡上面是两座平行的大山:一座是牧场,另一座是森林。湖就在山脚下。

    在卢加诺东边,大山的顶上有个小村庄,村里高大、白皙的妇女生产的塞加西亚棉毛交织呢很有名。在我到达这里的前一天是这个小村庄的节日,人们去美神殿朝圣。在这个村落里,居民是北方蛮族人的后代,他们不与平原上的居民往来。

    我被带到了好几处可租给我住的房子看了看,这些房子对我都合适,我选择了一处最雅致、但房租很贱的房子住下了。

    为了更好地看看这个湖,我又登上了船,两个船工中有一个用掺杂着英语的法国式意大利语讲着他们的行话。在山上,他把一些大山和村子的名字告诉了我:我们在桑——萨尔瓦多山上看到了米兰天主教堂的圆屋顶;在卡斯塔涅,有很多橄榄树,外国人用它们的枝条插在他们的扣眼里;冈利亚,在提契诺州边缘的湖上面;圣乔治被一个僻静的地方遮住了它的屋顶:每处地方都有它的历史。

    把这里抡掠一空、什么也没留下的奥地利人却在卡普利诺山下保留了一个属于特森区域内的小村庄。在另一边的对面,它还拥有一方海角,上面有座小教堂;海角为卢加诺人无偿地提供了一处处决罪犯和设置绞刑架的场所。卢加诺对于这个设置在它的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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