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_第07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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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节 (第2/10页)

坐在我的位子上;我的座位在最高的那排,在会议主席座位的对面。贵族们给我的印象是即忙碌又沮丧。如果有人把他们最近的一次背叛当作骄傲,那么其他的人会把他们没有勇气去听取悔恨当作耻辱的。我一面观察这个悲惨的议会,一面感慨道:“什么!曾接受过查理十世恩惠的那些人,现在竟要在他处于不幸的时候背弃他!那些人的特殊使命就是保护世袭王权;他们和那些与国王朝夕相处的人真会出卖他吗?他们在圣克卢时,时时刻刻密切关心着他,在朗布伊埃时,他们支持着他,而且在最后一次见面时,国王还紧紧握着他们的手,那么,他们会举起曾在最后一次拥抱过国王时的那双手来反对他吗?十五年以来,在这个议院里听到都是他们信誓旦旦的誓言,难道今天会听到他的背叛的誓词吗?然而,正是为了他们,查理十世才会完蛋,正是他们,促使他发布了敕令;当敕令公布以后,在雷电交加、暴风骤雨来临前那一分一秒寂静无声的时候,他们是何等的欢欣雀跃,乐不可支。

    ①它刚由众议院表决。

    这些想法在我脑海里缠绵悱恻,不是滋味。贵族议院已成了旧的、君主制、共和政体和帝国的腐败、堕落的三合一聚集地。至于一七九三年的共和党人,他们已成了参议员,至于波拿巴的将军们,我只期望他们向来所做的事:他们废黜了他们一切要归功于他的那个特殊人物;他们正要废黜在财富和荣誉上使他们飞黄腾达的国王——他们的第一个主子。狂风怒吼吧,他们还将废黜这位篡权者,尽管他们当初准备把王冠扔给他。

    我登上讲坛,下面一片死寂,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很难堪,每个议员都在位子上侧过身去望着地上。除了几个像我一样决心隐退的议员以外,没有人敢抬头看着讲台。我把我的讲稿保存了下来,它不仅概括了我的一生,还因为它是我对未来的向往的第一章:

    先生们:

    给这次会议带来的那项申明对我来说,远没有比对那些与我持不同意见的先生们那样变得复杂化。在我看来,申明中的一件事支配着其他所有的事,或者不如说把其他的事都给毁灭了。如果我们处在正常的情况下,毫无疑问我会仔细推敲大家要在宪章中进行修改的条款的。这些要修改的条款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我提出来的。我感到惊奇的仅仅是,有人竟能在这次会议上谈关于由查理十世创建的贵族议院的反动措施。我不会因为这伙人而变得软弱的,你们知道,我还同他们的恫吓作过斗争;你们也知道,互相诋毁,为所欲为地把我们的议员从名单中勾掉,做得过火了,这无异于被流放。他们是不是想把贵族议院搞垮?可以这样说:与其任人宰割,不如一死了之。

    我对事情的细节谈得不多,我已表示了自责;不管它有多么重要,它终归会大大方方消失的。法国没有方向,但我将去料理那只起锚的、被拔去了舵的航船,去增加或减少它的桅杆的!因此,我要从选出的议会的申明中删去那些次要的东西,而且我坚持要弄清王位是真正空缺还是所谓的空缺这个唯一的事实,我将径直朝着既定的目标一直走下去。

    一个首要的问题应该解决;如果王位空缺,我们是不是能自由选择我们政府的形式。

    在把王位给某人之前,有必要弄清楚我们把社会制度建立在什么样的政治制度上。是建立共和制还是建立新的君主制?

    共和制或新的君主制,它能给法兰西以长期的、有力的和安宁的足够保障吗?

    一个共和政体,或许首先反对它的,就是对共和制本身的回忆。那些回忆一点都没被抹去。人们没有忘记,在那个时期,在自由和平等之间,死亡就是依凭它们的臂膀游戏于人间的。当你倒在新的无政府状态下,你能在崖边唤醒唯一能战胜魔鬼的海格立斯吗?在许多年以后,你的子孙后代也许能看到另一个拿破仑,而你本人,就指望他了。

    再说,在我们今天的道德状态下,在与我们周围各国政府的关系中,共和体制,除了它的不足之处,在我看来,现在是实行不了的。首要的困难是要引导法国人形成一致的决议,巴黎居民有什么权力能迫使马赛居民或其他城市的居民建立共和政体?是一个共和政体还是二十个、三十个共和政体?它们是联邦制的还是相互独立的?先撇开这些障碍不谈,就算只有一个共和政体吧,我们的民族有着亲善和洽的传统,但是,一个总统,尽管他多么严肃认真,尽管他多么受人爱戴,尽管多么能干,一旦他独揽大权,你设想一下,那时他会愿意自动退休离职吗?那时法律和舆论都约束不了他,而且他日日夜夜受到隐密的对手和捣乱分子的祸害、贬责和辱骂,他无心去搞贸易和房地产业,他既没有足够的尊严去和外国政府打交道,也没有足够的势力维持好内部的社会秩序。如果使用武力镇压吧,那末共和政体就会变得让人厌恶。那时动荡不安的欧洲会乘机破门而入,进行挑拨离间、武装干预,人民又会陷入可怕战争之中。议会制共和政体无疑会是世界未来的政府形式,但它的时代还没有到来。

    我们再看君主制。

    由议会任命或由人民选举国王,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新生事物。于是,我在想,人们需要自由,特别是新闻的自由;正是通过自由,也正是为了自由,人民刚刚取得了一个如此令人震惊的胜利。不过,请注意,一切新的君主政体,迟早会不得不压制这种自由的!拿破仑,是他本人同意这种自由存在的吗?我们不幸的宝贝、我们光荣的奴隶——新闻自由只有在一个政府深深地扎稳了根之后,才能得到可靠的保障。一个君主政体,是鲜血淋漓夜晚过后的产物,难道它对舆论独立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吗?如果一些人能鼓吹出共和政体,而另一些人能鼓吹出另一种政体,难道你不担心会不得不立即求助于特别法,尽管它已取消了一八一四年的宪章中第八款增加的议会弹劾权①?

    ①这里指取消了“议会弹劾权不会被恢复”这一条款。

    那么,得到了自由的朋友们,你们会从人们向你们提出的改变中得到什么呢?你们将会深深地陷入共和政体里面或合法的奴役之中。君主政体将会被民主法制的洪流淹没和卷走,或者是君主被乱党运动打垮。

    人们被初步的胜利陶醉了,他们以为一切都易如反掌;他们希望能满足他们的一切需要,一切情感和一切利益;他们以为每个人都会把个人的观点和虚荣搁置在一旁;以为知识的优势和政府的才智会克服数不清的困难,但是,几个月之后,事实推翻了这些设想。

    先生们,对一个新的共和政体或一个新的君主政体,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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