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桥_民国廿一年middot;夏m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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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廿一年middot;夏m (第19/24页)

生不如死。像怀玉,他是高升了。像你,要找个好婆家,也就不论什么生死。倒是我——”一顿:“我没有本事,运气也不好,现在只剩下一个人。”

    “你有一副好嗓子嘛。”怀玉劝勉:“不要浪费。要是正正经经地唱戏——”

    丹丹也附和:“你先在地摊上唱,唱好了,再上,你听我说,是不是?”

    “是!”志高答:“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把正抖动触须的蛐蛐也吓呆了。

    丹丹给逗笑了:“好,那么现在唱一段给我听。”

    “才不,唱一段要收钱的。”志高道:“我教你一个——”

    然后他就捏着鼻子唱了:

    “柳叶儿尖上尖唉,柳叶儿遮满了天…想起我那情郎哥哥有情的人唉,情郎唉,小meimei一心只有你唉…”

    “什么歌儿?”

    “窑调。姑娘儿们最爱了。”

    “哼,这里没有咖娘儿’,永远都没有!”丹丹道。

    怀玉正色:“我们三个不管将来怎么样、大家都不要变!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着把手伸出来,让三人互握着。彼此促狭他故意用充力气,把对方的都握疼了,咬牙切齿,志高犹在苦哈哈:

    “我呀,多半是享你们的福,你们来当我的难。”

    “又来了!”丹丹狠狠地瞪他一眼,志高心花也开了,只觉曙光初露,前景欣然。

    丹丹忽省得:“改天我们找王老公去好吧?说他不准,要他再算。这回非要他泄漏天机!”

    一我们真的好久没见他了。”

    “别放过他啊!”丹丹笑。

    闹得很晚,怀玉才回到家去。唐老大在数钱,算算可换得多少个银元。一见怀玉,便喜滋滋唤住:“怀玉,刚才班主来了,赏了些点心钱,不太多,只说意思意思———不过看他的意思,是要你给他签三年,他就好好地捧你。”怀玉掂量:“三年?三年只唱一个戏园子?”

    “你才刚提上号。”

    “爹,我还要跑码头,红遍大江南北才罢休呢!”

    唐老大笑叱:“怎么?站都站不稳,还跑?你可得最量力,别白染这一水,你还小,够火候吗?再说…”

    怀玉道:“光在北平,谁甘心?”

    “你多学点能耐再大江南北吧。能跑遍是你的奔头,跑不出去,也不要‘打顺头’,灰心。”

    “您就瞧我的吧,要在戏园子唱出来了,技艺到家了,其他的城市就会来找我,要红到上海才算是大红!”

    “你就是属喜鹊的——好登高校!”

    怀玉不理,只顾起霸,走了个圆场,在爹跟前亮个相,威武地唱:“俺今日耀武扬威英雄逞,裴元庆哪个不闻?快快地束手被擒,俺手中锤下得狠

    唱未完的,道:“谁肯让班主胡签三年?谁知道三年之内我是什么面目?”

    “怀玉——”唐老大还想讲什么的,怀玉已止住他了:‘嗲,我要您吃乐饭。地摊子让志高去唱。”

    “志高?”

    “对,我跟丹丹都劝他要练出本事,不怕挨栽,再唱。别吊儿郎当的,熬到这份上还不定航。他姊找了主儿,他就单吊儿。”

    “看志高跟那丹丹倒是一对,两个人算没爹没娘管教的,可什么地方都活得过去。他俩是拉腕儿的朋友?”

    怀玉别过头:“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呢。”丹丹忙辗转翻身过另一边,不跟她同炕的小师妹说下去了。

    “什么不知道?到底喜欢的是谁呀?”

    “谁都不喜欢!一个拧,一个坏。”丹丹一被盖过了头。在被窝里,倒是羞红了脸,一动也不敢动。仿佛身动了,她的心也动了,人家就知悉她的秘密。

    真的,是怎么开始的呢?

    往往,总是开始了才知道。忽然地,发觉自己长大了,更好看,身子绷得很紧,胀,有一种特别的气息,令自己羞赧,不安。一时骄里骄气,一时又毫无自信。迷们如踏入雾海,一脚轻,一脚重,下一步怎么走,还是想不清。想的时候,是两个都一起想的。

    见到这一个,见不着那一个,都会千思万念。心中有无限柔情缠绕。

    多么的新鲜而惊心。

    小师妹犹在羞她:“哦,要是苗师父要开披了。到石家庄,你也不去了?”

    一去,当然去:不去谁给我饭吃?”

    两个女孩卿卿啼啼地窃笑。

    丹丹实在无法想像,生活中的一切规律,何以骤然改变。如何重新安排?如何面对神秘的未来?只觉;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窗纸上糊了一张“九九消寒图”那是一株素梅,梅枝上共有八十一圈梅瓣。从冬至这天开始,每天在一瓣上点红,等到全株素梅都点红了,白梅成了红杏,春天就再来了。还没开始点呢,冬至目也快到了吧。那天起,每过九天算一九,一般到了第三个九时,天气最冷。丹丹想:

    “到了三九,大概也有个谱儿?”

    什么谱儿,深念一下,也就偷偷地笑。患得患失。怀玉说过,原来戏班里,每年腊月二十日以后,会挑一个吉回演“封箱”戏,聚餐后年前就不演了。等到大年初一开台,演员全得“喜份”平时拿“小份”的;这一天红纸包得的钱,就比角儿们多一点。他会到大北照相馆拍一张相片。——哦!怀玉…

    不过,天天见的倒只是志高。

    志高认认真真地在天桥唱了,不再插科打诨,旁门左道。不拿假工麻子剪刀来骗人,也不在宝局的骰子上瞒天过海。

    当他扮着吕布时,总爱插戴一副简陋的翎子表演。这“翎子功”的行当,说来也好笑,就是他从蛐蛐身上给学来的。什么喜悦得意时的“掏翎”;气急惊恐时的“绕翎”;深思熟虑时的“搅翎”;愤怒已极时的“抖翎”还有涮、摆、耍、抹、咬—…借一副翎子来表态,配合他的好嗓子:

    “那一日在虎牢大摆战场,我与桃园弟兄论短长,关云长大力猛虎一样,张翼德使蛇矛勇似金刚,刘吉德使双剑,浑如天神降。怎敌我方天朝蚊龙出海样。只杀得刘关张左遮右挡,俺吕布美名儿天下传扬。”

    天桥上常走着四霸天的打手、一贯道的头子、警察局里的密探、系统里的狗腿子…有势力的人,歪戴呢帽,斜叼烟卷,横眉竖眼,白布衫,青褂子,长袖反白,黑裤大裆——裤裆大,便于摆开架势,随时打架。

    他们来到志高摊子面前,哈句好,志高会得给上香烟钱,还道:

    “请二爷多包涵!”

    他也有个目标,他也学着忍耐。一下子他长大了,成熟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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