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娘子_第八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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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节 (第6/7页)

爷说了回来不回来,一去就此不归,岂不是‘来是空言去绝踪’?”

    “还有呢?”

    下面两句,对霞初来说,亦嫌触犯忌讳,潘司事只好不讲而念:

    神女生涯原是梦,自今歧路更西东。

    十四个字,霞初只听懂了三个。因而问道:“什么‘原是梦’?”

    她没有听懂“神女”二字,潘司事正好不提。他的解释是:“蔼如的意思是,眼前过的日子,今天不知道明天会遇到些什么人,就像做梦一样。可是自己喜欢的人,倒是各自西东,明明白白地分手了。”

    “喔,”霞初很感兴趣地问道:“诗中是说她喜欢洪三爷?”

    潘司事为她一语问倒了,想了一下才能回答:“有那么一点意思,不过不太明显。”

    “有那么一点意思就行了!”霞初很高兴地“再讲第二首给我听。”

    第二首集的是尤韵。潘司事默念了一下,觉得音节比第一首来得流亮,忍不住便念响了:

    朱栏画阁几人游,更醉谁家白玉钩。眼道相思了无益,他生未卜此生体!

    “这首诗很决绝!”潘司事很有把握地说“蔼如决定不理洪三爷了!”

    霞初一惊,急急问道:“怎么呢?”

    “你看后面两句,‘眼道相思了无益’,是说想念也是白想,一点好处都没有。最后一句,更加明显,‘他生未卜此生休’,‘他生’就是来生;来生怎么样不知道,今生今世是到此为止,姻缘没有希望了。这个‘休’字下得很重,那种意味好比一个人豁出去了,顿一顿脚,说一声:‘算了’!”

    “真是这样说?”

    “我骗你干什么?”

    霞初的脸色越发阴郁了。怔怔地想了半天,忽然如梦初醒似地说:“你刚才讲的是后面两句;前面还有两句,怎么不讲?”

    这一下又将潘司事难倒了。他不是不讲,而是不甚明白词意,讲不出来。此时霞初逼着一问,无可闪避,只好抓着头皮,用心参详。

    “我有点懂了!”他说:“‘朱栏画阁几人游,更醉谁家白玉钩?’是揣测洪三爷现在的情形,好像有点怪他在什么繁华地方跟朋友吃花酒;而且另外结了相好,有点吃醋的味道。”

    “那就对了!”霞初双手一拍,眉目顿时舒展“如果她真的拿洪三爷从心上抛开了,还吃什么醋?譬如你,倘或说在营口另结了相好,我能不吃醋吗?”

    “这倒也是一个说法。”潘司事不能不表同意。

    “就是这个说法,只有这个说法!”霞初显得异常有信心地“过几天你见了洪三爷,问他,是不是这样的意思?”

    “好了,算你有理。”潘司事忽然问道:“明天空不空?”

    “什么空不空?”霞初答说“我一天什么时候空闲,什么时候忙,你还不知道?”

    “不是问你人,是问地方。”潘司事说“如果明天晚上地方有空,我想请牛八爷来玩玩。”

    “请客不行。明天晚上,楼上楼下都早定出去了。”

    “那——”潘司事踌躇着拿不定主意。

    “你们到别处去玩好了。”霞初很体贴地说“你来叫我就是。”

    潘司事听霞初的话,挑了一家梨香院请牛八爷吃花酒。入席先“叫条子”他毫不迟疑地提笔在局票上写明“望海阁霞初”

    望海阁离梨香院很远,所以别人的“条子”都到了,唯独不见霞初的影子。潘司事知道路远,霞初或者有客绊住了身子,一时来不得。处处体谅,心便不急。反而是牛八爷望眼欲穿;因为他已听潘司事说过,与霞初有嫁娶之约,渴望一见,只不断地问:“怎么还不来?”

    问到第五遍,只见门帝一掀,影绰绰一条人影,便有人大声说道:“那不是来了!”

    潘司事做主人,背门而坐,扭回头去,只眼风扫了一下,看到阿翠,她有时也伴霞初一起出门,有她就不错了,便对牛八爷笑道:“你好好看吧!”

    牛八爷便瞪大了眼张望,脸上现出十分惊异的神色。潘司事方在奇怪,有人喊了起来:“那不是李蔼如?”

    潘司事急急回头去看,可不是蔼如?她正含着笑,袅袅行来,秋波到处如春风拂面。潘司事又惊又喜又不安;在他的记忆中,蔼如肯这样委人以词色,似乎不曾有过。

    “你怎么来了?”

    “我替霞初出局。”蔼如答说“她有点头痛,我怕她吹了风不好,不让她来。可是二爷招呼,又是做主人,怎么能不来?想一想,只有我替她。二爷,几位都没有见过,请你替我引见。”

    牛八爷是直性子,听她一说完,便翘起拇指,大声嚷道:“潘二哥,你真不含糊!花街柳巷玩儿到你这个地步,可真够了火候了!”

    听得这几句话,潘司事脸上像飞了金一般。想想蔼如是何等人物?达官巨贾,虽撒千金,难博一笑,如今是这样地替自己做面子,不由得满怀感激,只不断地笑着说:“谢谢!”

    蔼如知道他是谢她,但不宜承认,否则就会害他惹人笑话,因而看着牛八爷说:“谢谢夸奖!不敢当。”然后转脸问潘司事:“二爷,这位想来就是你常提起的,极义气、极爱朋友的牛八爷?”

    “是啊!正是牛八爷。”

    于是蔼如裣衽为礼,殷殷致问,又逐一请教了座客的姓氏,然后敬了一巡酒。应尽的规矩一一做到,再坐片刻,方始告罪辞席。

    就这一面之识,牛八爷对她已赞赏不绝。席散之后,跟潘司事商量,打算借望海阁请客,问潘司事的意见如何?

    “那是个有钱就可以去的地方,她绝不会不欢迎。不过,”潘司事很含蓄地提醒他,勿作奢望“名花有主了。”

    “喔,跟谁相好?”

    “是我们苏州的一位才子,姓洪,是替潘观察办文墨的。”

    “佳人应该配才子。”牛八爷说“这没有什么!我心里有数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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