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4/4页)

"陈书记，你找我有事吗？"

    "呦，刘书记，也在这里呀？"陈小娥没想到刘继承也会在这儿，先愣了一下，马上就恢复了常态，接着平静地说："刘书记，我想找华书记单独谈谈。"

    "华书记刚上任，工作特别忙，最好不要打扰他了。华书记，这是咱们镇团委代理书记陈小娥同志，是团省委派下来锻炼的。"刘继承一边替华卫法挡驾，一边向华卫法介绍来人情况。陈小娥看刘继承有意挡驾，便笑着说："啊唷，刘书记，你可不能堵塞言路呀！"

    遇到陈小娥这类敢说敢做坚毅沉稳的女同志，刘继承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无奈地摇摇头，笑着对华卫法说："华书记，你们谈吧，我下次再汇报。"说完，转身就想走。华卫法说，你别走，也一起听听吧？

    "华书记，我反映的情况与刘书记有关，最好请他回避一下。"陈小娥落落大方地向华卫法提出自己的请求。

    "也好，既然涉及到你的事，继承同志，你就先行回避一下，到隔壁房间坐一会儿，女士优先，咋样？"华卫法听说陈小娥反映的情况与刘继承本人有关，知道不好继续留刘继承在场，便对刘继承笑着说。

    "那，好吧。"刘继承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华卫法的房间。

    "华书记，您可不能让刘书记就这样走了！"见刘继承离开华卫法的房间，陈小娥便单刀直入，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能否详细说说你的理由？"华卫法一边为陈小娥倒水，一边笑着说。

    "华书记，这里面的情况比较复杂，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那就多说几句嘛，我给你足够的时间。"其实，华卫法也想知道陈小娥对刘继承的评价和看法，他不紧不慢地将水杯放到陈小娥面前，在她的对面坐下，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架势。

    "实际上，刘书记到大禹后，没有干成一件自己想干的事情。这次，刚在乔庄村干点事，又被人家出了这么大洋相，真窝囊死了！"

    "说说看。"华卫法鼓励陈小娥继续说下去。

    "唉，反正来了，我就竹筒倒豆子吧。"

    陈小娥表面上看起来文静，其实是个耿直爽快的姑娘。一年前，从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团省委办公室工作。按省人事厅和省委组织部的规定，新进省级机关工作的大学生，必须先到基层锻炼两年，才能回机关工作，再加上她又是中组部选定的跟踪干部，比其他人得多一年锻炼时间。因此，陈小娥就被派到大禹镇任代理团委书记。对来大禹镇锻炼，陈小娥着实兴奋了一阵子，因为这里工作环境太好了，她和镇妇联主任与妇联干事、团委干事四位女同志合用一座三层别墅楼，一日三餐都由镇政府餐厅供应。比起其他下基层锻炼的同志，她的生活和工作条件，要好上一百倍一千倍。镇里的同志也相当尊重和支持她的工作，这不仅仅因为她是省级机关工作人员，最主要的是她还是中组部的跟踪干部。大禹人相当精明，他们认为，像陈小娥这样的女同志一旦过了考验关，仕途必定飞黄腾达，将来肯定对大禹镇有好处。因此，陈小娥一来，大家就对她另眼相看！此时，人们并不知道她还有一个特殊的家庭，有一位身居高位，可以主宰南方省的老爸。

    陈小娥说，华书记，说实话，我没有必要蹚这摊混水！但思来想去，作为一名共产党员，有必要让组织上了解事实真相，为市委正确处理好这个事件，提供有关依据。关于送花圈事件，我认为是咱们个别领导煽动的结果。要说清楚事件的起因，还必须向您介绍一下大禹镇上次领导班子调整情况。这个镇在全省都是数一数二的富裕镇，财税收入比好多地级市还高，因此，上上下下都比较重视。正如有些同志说的那样，三阳的晴雨表就掌握在大禹镇手里，只要大禹一咳嗽，三阳市肯定感冒。

    说到这儿，陈小娥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又接着说，过去，不论是谁，只要主政大禹，工作中不犯原则性错误，提拔重用便指日可待。改革开放以来，从大禹镇走出去的干部就达一百多人，在他们中，现在职务最高的已是省部级领导干部，仅目前三阳市四套班子中，就有二十四名来自大禹。能力强的继续留在三阳市工作，稍差一点就到外县市任职。多少年来，一旦大禹镇党委书记一职空出来，各方面竞争就相当激烈，有时都到白炽化程度，干部个人争，帮派之间争，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手段，争得你死我活昏天黑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曾发生一起至今也没有告破的交通肇事逃逸案，新任大禹镇党委书记在上任途中，乘坐的小轿车被一辆迎面逆行的大卡车撞翻，连同陪其一起上任的市委组织部长在内的四人死于非命。当时，虽然有不少人猜测这是一起谋杀案，但公安部门经过一年多的时间侦查，也没有得到任何线索，最后，不得不将案子挂了起来。从那以后，市委为了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大禹镇领导出现空缺时，全部论资排辈就地提拔。这样一来，看似竞争缓和了，可又摁下葫芦漂起瓢，无形中在市镇两级形成了个大禹帮。一般同志到三阳工作，如果不与这帮人搞好关系，或影响他们的利益，他的工作将举步维艰，很难站稳脚跟。过去，市委张书记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经常违反既定的规矩，不断向大禹镇三套班子中掺沙子，但这些同志来后，很快就被异化了，加入了大禹帮。毛主席曾说过，团结就是力量。这话绝对正确，但如果团结过了头，也就是无原则团结，就会形成帮派体系，给党和人民的事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去年初，大禹镇党委书记常来同志，提拔到市里做常务副市长后，镇党委书记一职便空了出来，新一轮竞争和权力角逐由此而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