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醒来的土地上_第四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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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节 (第3/5页)

,确实的,集体户里,放荡的小白脸有多少男朋友啊,人家议论她还议论不赢呢。哪会讲到严欣和她身上去。再说,严欣平时几乎不同女知青说话,他跟自己说上几句话,哪会惹来闲言闲语呢。倒是她自己过分敏感了。想到这,郑璇的脸颊不由得有些发烫。好在是夜里,他看不出来。

    两个人相对站着,默默无语。流萤在飞,小虫在叫,手臂样舒展开的桃树枝干上,尖长形的桃树叶子在微风中拂动着。一群细蚊子,围着他们的脑壳在嗡嗡旋飞着。

    郑璇的心头既有着从未体验过的甜醉感,又有着一种惶惶不安的惧怕。她怕有人到桃树园里来,看到他们俩单独在一起,她更怕久久地不说话,严欣会感到无趣,转身走出桃园。要真是那样,她会觉得多么扫兴。那余下的两个多钟头,她一个人守在桃园,会多么无味和寂寞啊!

    好在,严欣没那么做。他抿了抿嘴,发问道:"你一个人在这儿,怕吗?"

    "有一点儿害怕。"郑璇急急地答道:"你想,万一窜进头野猪或是老虎,那不吓死人了。"

    严欣淡淡地一笑:"不会的。该提防的,不是野兽,倒是活人。"

    "活人我倒又不怕了。看见人偷桃子,我就朝着寨上又喊又叫又吹哨子!"说着,郑璇从衣袋里摸出一只塑料哨子给严欣看。

    严欣接过哨子,低头端详着,摆弄着:"这哨子真好看。不过…我在这儿陪你,行吗?"

    郑璇听得出来,他的后半句话,是带着微颤的嗓音说出来的,她明白他的意思,眼睛里随即掠过一道喜悦的光,她极力使自己的话音说得平静:

    "今晚上你没事儿吗?"

    "哪天晚上我都没事儿。"

    "那么,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吧。"

    "行。"

    两人找到一棵树根突出地面的桃树,略微分开些距离,相对坐下。郑璇坐在桃树干的阴影里,严欣坐在亮处。月光透过几棵桃树的罅隙,正好射到他的脸上、肩上。郑璇坐在暗处,能清晰地、毫无顾忌地打量他的轮廓鲜明的五官和神情。很奇怪,在柔和清淡的月色里,严欣的脸显得格外生动和俊美,有一股奇异的吸引力。

    郑璇随手撩起几丝鬓发,很自然地咬在嘴角上,说:"严欣,你为什么要开我的玩笑?"

    "我什么时候开过你的玩笑?"

    "还没有?昨晚上选省积代会代表,你为啥…"

    "噢,那是我真心诚意的。"

    "你就不知道,我不会干那种事!出头露面,和许多陌生人混在一起,还要开会、发言、住旅馆。"

    "请原谅,我没有想得那么多。我只是觉得,觉得你比其他人好,至少比丁剑萍提的邵幽芬好,也比郭仁秀好。"

    "这是…是真的?"

    "是真的。"严欣说得很诚挚:"选知青积代会代表,不就是要选好人吗?你这样的好人不去,难道真叫邵幽芬去,叫会吹嘘会奉承的人去?我倒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推辞的。"

    郑璇叹了一口气,唇角咀嚼着发梢说:"现在要推辞,也不行了。仁秀昨晚上和我睡在一个床上,讲了好多。"

    "她讲些什么?"

    "她说,集体户的选举会开得很好,她回到沙坪寨之前,上面决定的名单,就是我。她还说,在她还不知道这件事之前,我的档案材料就已经被调看了;我的表现也已经了解过了。她这回下来主持这个讨论会,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这下好了,讨论选举取得了预期的效果,她也完成任务了。"

    郑璇看到,自己说话时,严欣的脸色严峻起来了,眼睛也瞪大了,脸上现出忿忿不平的神态。她的话音刚落,严欣就鄙夷地哼了一声鼻子:

    "哼,这么说,我是无意中被他们利用了!"

    "我真有些害怕去开会。"郑璇赞同地点着头说:"这不就是你引出的麻烦,开我的玩笑吗?"

    "你怕什么?"严欣的脸色又变得和缓了:"只要不做亏心事,开几天会,住它几天好旅馆,吃它几天好菜好饭,一点不冤枉。"

    "你不知道啊。"郑璇忧虑地垂下眼睑:"仁秀还说了…"

    "她说什么?"

    "她说要我好好请教邵幽芬,把自己的材料整得充分些。你想嘛,人家邵幽芬已经当众赌了咒,说再也不帮人整材料,我怎么好意思开口呢!"

    "就是嘛!这个郭仁秀也是的…"

    "你别怪她,她也是为了我好。"

    "你们俩,过去是好朋友?"

    "一个班上的要好同学,又一道出来插队,我们之间,啥都不分。"

    "我真奇怪,你这样的人,会和她这么要好。"

    "怎么啦?听你的口气,好像对她有成见似的。她在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

    "这倒没有。不过,我总是觉得…"

    "觉得什么?"

    "照实说,你不会生气?"

    "不会。"

    "我总觉得,她好像是专门为了监视别人而活着的。我还感到,她整天戴着假面具,连睡觉的时候也不脱下。你看她,人家叫她'女革命家',明明是讽刺她,她还答应得很爽脆呢!"

    郑璇是头一回听到别人在她面前议论自己崇敬的好朋友,她内心暗暗有些吃惊,不由得喃喃出了声:

    "郭仁秀这么好的人,你怎么这样看待她呢?"

    "好人,像她这样的好人不生肚脐眼!"严欣尖刻地说道:"你看她,对待朱福玲多么厉害时时处处逼着她,话头上敲打她,好像朱福玲是她看守下的罪犯似的。其实,朱福玲哪一点不如她呀,就因为她出身于资产阶级罢了。你和郭仁秀是好朋友,你就不是这样对待朱福玲。"

    "哎呀,你不知道,你不了解情况嘛!郭仁秀和朱福玲历来关系紧张,不是现在才这个样子,过去就是这样的。你别插嘴,听我说。嗳,不知道你要不要听我们学校的情况?"郑璇有些犹豫不决。

    严欣朝她微笑着点点头:"我愿意听,很想听。"

    郑璇笑了,她看得出,不管严欣讲到其他事情时脸色多么严厉,眼神多么炯利,在对她说话时,他总显得温文尔雅,文质彬彬,有一股显见的亲切感。她告诉他,在初中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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