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萦_第09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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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9节 (第2/25页)

似乎根本不曾听见的样子了。

    一室之内,又不是悄悄低语,哪有听不见的道理?朱文倒没有什么,卫媪却大不自在,但也只好隐忍,转脸搭讪着问朱文:“你不是说,我到了这里,有好一阵子忙。忙什么?”

    “喔!”朱文这才想起来“我马上就回来!”说着,掉头就走,连跑带跳,一下子走得无影无踪。

    又遇着一桩没头没脑、叫人纳闷的事,卫媪又好笑,又好气!坐下来想想,带着这两个人,一个事事无心,不受羁勒;一个处处多心,难以捉摸,这样一路长行,朝夕与共,要惹人生多少闲气?这得趁早把话说开。

    于是卫媪问道:“阿萦,你刚才没有听见我的话么?”

    “什么话?”

    “我说,这一路来,亏得有阿文。”卫媪停了一下,正色告诫:“你可好好想一想,此刻大家是共患难,凡事要和衷共济。若有什么委屈,看在你爹爹份上,总要忍耐。再说,我也看不出你有什么委屈!”

    先一段话倒极能打动缇萦的心,不该最后多说了那一句,大惹她的反感,便什么话都懒得说了。

    卫媪原也没有打算她有什么表示,也不愿再多说什么。徐徐起身,打开箱笼,取出动用杂物,略略归理好了。携着盥具,到井台边去汲水洗脸。

    不一会,缇萦也来了。紧接着,朱文也来了——手里提着一方猪rou,一只鸡,另外还有一筐蔬果作料。

    “快,快!”朱文一路走,一路嚷着“我答应了请他们饮酒的,天都快黑了!第一次就失信。以后便不好办事!”

    “你倒是请谁呀?”卫媪拿手向亭楼一指:“可是那里的人?”

    “还有谁?”朱文一冲冲到面前,举起手里的东西笑道:“卫媪,你看看,好肥的一只鸡!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说你在厨下的好手艺。你老人家可得好好费些心思,别让他们笑话我!”

    卫媪也笑了。两只手湿淋淋地,不便来接他的东西,便说:“好吧!你交给阿萦。”

    “噢!”朱文响亮地答应一声,转过身来,把只鸡递给缇萦,只说了一个字:“喏!”

    缇萦不接,甚至也没有正眼看他,平静地说道:“请你放着!”朱文一愣,两只眼骨碌碌地转了半天,好久才自语似的:“咦!是我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还是怎么的?”

    这一说,不但卫媪,连缇萦都不解所谓,抬起头来,把眼睁大了凝视着他。

    “阿媪!你听见没有?‘请你放着!’从我出生以来,我是第一次听见缇萦跟我说个‘请’字。”

    卫媪心想,这两个人遇在一起,什么意想不到的花样都有,暗暗叹口气,无从去评断他们的是非,只有赶紧想办法替他们排解。

    可是,她还在转念头,那两个人却已在斗目了。

    “我说错了吗?”缇萦冷冷地问。

    “错倒不错,只太客气了些。”

    “客气也不好,那要如何?”

    “我不知你要如何?”朱文答道:“只像从前那样就好了。”

    “从前又怎么样呢?”

    “从前?从前你不是这样子的。”朱文微微冷笑“我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今天从一见面开始,你就没有好脸嘴给我看”

    这指责在缇萦是无法反驳的,因为事实确是如此。但是,他应该知道她心里对他的感觉——这只要稍微去想一想,就可以体味得到。而他,居然只看表面文章,那么心思用得再深,也是白费。这样一想,缇萦有无限的伤心,但马上转念,伤心他也未必知道,纯属多余。大可付之一笑!

    于是她真个失笑了,伸出手来接过他手里的鸡,扬脸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朱公子!”

    朱文不防她有此一着,愣在那里,半晌作声不得。卫媪看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了,阿文!你走吧!我们马上动手。”

    朱文讪讪地觉得好没意思,放下手里的食物,一言不发,走出亭塾去了。

    那高大的、懒洋洋的、从背后似乎都能看出那悻悻然的神色的背影,犹未完全消失。缇萦却已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一副冷漠的姿态,精神抖擞地动起手来,就着现成的井台,宰鸡洗菜,手脚十分利落。卫媪看在眼里,喜在心中。真的是懂事而且得力了!原来还想数落她几句,不该那样对待朱文。此时另有意会,便暂且不言。

    “卫媪!”缇萦想到了眼前一件大事“可在何处烹制啊?你得去想办法。”

    “不要紧!”卫媪自然知道亭旅的情形。她抬眼望一望四周,西北角墙外,炊烟袅袅,料定那里便是望山亭的公厨,于是指点着说“我到那里去找人,你料理好了就来!”

    老年人细心,卧室箱箱中有贵重物品,关乎主人的生死荣辱,非比等闲。她特为绕过去先锁上了门,然后沿着雨廊,折入后院。果然,沿墙搭着一溜敞篷。内有七八副炉灶,正是望山亭的公厨,恰巧还空下一副。

    卫媪赶紧找着亭卒,赁他的地方,用他的薪炭,还跟他借了餐具,讲妥了酬金,随即讨个火种,刚生起兴兴旺旺的一炉火,缇萦已经寻得来了。

    两个人一面洗刷切割,一面商量着如何烹调。作料不齐,时间不够,只好挑简单实惠的方法去做。卫媪指挥,缇萦下手,动作虽快,无奈火候不足,不能拿出来款客。而朱文却是不断地在催了——他不肯开口,也没有到蓬里来看,只探头探脑地在角门口望着,望了一遍又一遍。缇萦可有些沉不住气了。

    “阿媪!行了吧?”说着,她一揭锅盖,只见一团团的白汽往上直冒,根本就看不见锅里是怎么个样子。

    “别老揭锅盖,越心急越不得熟。”在灶下添薪的卫媪大声喝阻。

    既然揭开来了,缇萦便索性伸只手指到锅里,试一试鸡煮烂了没有?原来是看准了的,要是揿那只浮露在汤面以外的鸡腿,不知怎么,手指竟伸到了滚汤里。一痛一惊,赶紧缩手。另一只手上的锅盖往下一掉,带油的滚汤四溅,手背上顿时烫起了泡。

    卫媪听得声响有异,随即问道:“阿萦怎么了?”

    痛得眼泪都快掉了出来的缇萦,心里在想,这要一张扬,卫媪一定先忙着检视伤势,查问原由,岂不又耽误朱文的工夫?所以咬一咬牙,装得没事人似道:“锅盖从手里滑掉了。”说着,又伸出手去把锅盖重新盖严。

    卫媪不响,算是掩饰过去了。但缇萦的两只手却火辣辣地,一阵一阵地疼。疼她不怕,只怕不能做事,心里不免着急。这些虫咬火烫,如何处理,她自然懂得。想到父亲药囊有种干草药,只要嚼烂了,敷在伤处,立刻可以消肿止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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