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客游记_滇游徐霞客游记记三十九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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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滇游徐霞客游记记三十九 (第6/6页)

石城,和尚说:“必得等明天,今天已来不及了。此路唯有和尚能够领路,即使是喧中人也不知道了。”我这才相信喧中人的话不假,便停在他的茅庵中。此寺虽称为中台,实际上是登山的第一层平地。石城之顶,横向耸峙在后方的,是第二层。它后边又环绕着一条峡谷,又高耸而上,就是雪山大脊东突之处,这是第三层。自第一层平地上去,全是屏风样高险的山峰,深深的林木,密蔽悬阻,从无人迹。唯有这个老和尚从前曾同一个徒弟,持着斧头举着火把,经历四五天的探寻,在上面两层各砍了几十棵树,观测选择基址,想在上面建茅庵,因为离有人的地方太远,只得返回到下层居住。今天喧中人饭依后,渐渐有拓展了。

    十三日沧海和尚备好饭,马上执着兵器在前引路。我与顾仆也拖着拐杖跟着他走。从平地山冈右侧倒卧的树上,横越进去。〔此树长二十余丈,大有合抱粗,横架在崖壁下,它的两旁都是成丛的竹林和纠缠在一起的藤枝,不能落脚,它下方坎坷密蔽,无路可通,不得不在树上借路走。〕过树后,沿西边山崖的石脚,向南分开成丛的荆棘,头上顶不着天,脚下踩不到地,如蛇一样伏在草莽中游动,如金丝猴一般跃过断枝,唯有跟着老和尚,和尚抓我也抓,和尚悬挂我也悬挂,和尚甸甸我也甸甸。二里,走过高高的山崖之下。又往南越过一冈,又向东南下涉一个山著,共一里多,就向南上坡,踩着堆积的茅草横向登坡。那茅草倒伏的厚一尺多,竖直的高一丈多,也是抬头辨不出天,俯身辨不出地。又走一里多,出到南冈之上。此冈下临南峡,支脉向东下垂,有小径自南峡峡底,向西沿山冈而上,于是才找到路。顺小径上登,那上边非常陡峻,大体上石城屏风样竖立,此地是它东南的石座,南峡又环绕在它外面,唯有二线悬在山崖峡谷之间。于是跟着向西攀登上走五里,便折向北上登。一里,向西北爬过坎坷的岩石,半里,抵达石城南垂的山脚。这才知道此山不是环绕之城,那山势是从它后面雪山的山脊,往东延伸后向南折,中间兜成一条峡谷,往南下嵌,到此处南垂的山脚,是峡中的门户。那山崖则从向南折的山脊,横列一山如屏风,独耸而上,到此处南垂的山脚,便如承受石碑的石座了。峡谷是围着三面缺开一面,屏风则是把一条山脉隔为两段,都不能把它称为城。不过杳渺的峡谷阻隔于内,突兀的屏风高临于外,此地是南垂屏风与峡谷的相交处,正如黄河、华山,凑集扼住渔关,不可不说是险要之极了。从南垂的山脚绕着石城的东麓往北,是悬崖的前壁,正临在中台寺之上。石壁上有山洞,也是向东,嵌在高高的深山间,登上洞后缥缈在云端,凭临在琼玉阁中,所缺少的只是洞xue中没有积留的钟乳石罢了。绕过它的西麓往北,是悬崖的后壁,正环绕在深坠峡谷之东。陡削的石壁压在上方,渊深的堑谷蟠曲在下方,万木森森立在空中,藤葛苔辞交缠环拥,幽深陡峭之极。沿悬崖往北行一里,路分为两条:一条向东北上走,是上登悬崖顶的路;一条往西北,是绕进峡谷山坳的路。于是先从峡中走。半里,涉到峡底,峡底也非常平坦,森然的林木如浮在空中结成翠玉,不容一丝阳光下射。〔山上扶留滕很多,就是所谓的篓子,此处的尤其巨大修长,有长达六丈的。又有一种树直径一尺,细芽如毛,浓密地缀在树皮外无丝毫空隙。〕在林中有棵木龙,是一棵巨大的树。树干下截呈扁形,直三尺,横一尺五。从地面上去,高二尺五寸,就一半折断一半枝叶繁盛。折断的在西北面,只存留有下半节,茂盛的在东南面,树干高耸而起。那树干正圆形,外围如下截的一半,可高处不止十多丈。那存留的下半节一并附在它上边,它也圆得如高耸的树干,占下截的一半,而树中全是空的。外边的树皮围抱附着于高耸树干上的,皮厚只有一寸多,中间呈环形空腹如水桶一样,而水装满其中。桶中之水,深二尺多,大概下边将要到达地面,而上边低于外边树皮的边沿之处,有一寸五分,那水不怎么清,想来就是树上的滴水了。水中有蟒蚌跳跃,舀干水它们就不见了。但是底下无旁洞,来不及转身水就溢满了,也不见水从哪里来,水满达树皮边沿下边一寸五时,就停止不溢。好似有什么东西限制着水,这又是为什么呢?〔此树一个名字叫溪母树,又叫水冬瓜,是说它多水。当地人说,有心痛病者,到此饮水后就会痊愈。老和尚从前因为砍树察看寺基来到,也就是用此水做饭吃的。〕树的北面,有座平缓的山冈自西向东,连接到石崖的山峰。就在延伸的山冈之北,有洼地积水,是马鹿塘,是说这是马鹿栖息饮水的场所。洼地之北,就是两座山崖对面紧束如门,潭水从那里外泄。沿山冈向西上走半里,西面大山的山麓有一片山坡,巨树交相枕藉,白云红日披拂在空中,这就是老和尚从前来砍树想选为寺基的地方,寄宿的茅屋,还在它侧边。由此向西上走,可登到上台,但路愈加隐蔽了,只得返回来由前边的岔路向东北登悬崖,半里就登到顶上。往南俯瞰下台的佛完寺庵,如井底一寸高的人豆一样的马,在下方蠕蠕而动,此庵便成了一幅画。崖顶正如一堵墙,南北虽长但宽处都是一丈多,上下虽然高悬可崖脚全是笔直竖立。由它上边向东俯瞰上江,如一条线,而东面极北的曹涧,极南的牛角关,可以一眨眼览尽;唯有西面的南北两端,被本山的支脉遮住,不能尽览崩戛、八湾之境了;往西眺望雪山的大脊,可以平视作揖间候,只是深峡嵌在中间,不能径直攀登罢了。于是拿出老和尚带来的饭盘腿坐在崖脊上吃了,仍由原来的小径下山赶回中台庵。未走到便下起雨来,但被浓密的树林遮蔽着不觉得。到庵中后下大雨。和尚重又备了饭。下午雨停后,就辞别和尚下山,住宿在蛮边的火头家,拿来烧鱼火酒吃后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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