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歌_第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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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5/5页)

目在叫:

    “弟兄们,不要怕,只要你们走出矿井,向地面的皇军投降,兄弟我包你们无事!兄弟我叫孙仲甫…”

    突然响了一枪。

    那个刚刚跳到煤车皮上的孙仲甫被击毙。

    “谁开的枪?”

    “抓住,抓住他!”

    “哎哟,不…不是我!”

    “砰!”又是一枪。

    充塞着肮脏生命的巷道里鼓噪着生命的喧叫,那些喧叫的生命在绝望与恐怖中冲撞着,倾轧着…

    巷道里更加混乱。

    没人敢往那煤车皮上站了。

    孟新泽一阵欣喜,他看到了一线希望:并非所有人都想向日本人投降,真正的男子汉,不愿屈服的生命还顽强地存在着!

    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聚在孟新泽身边的那帮卑鄙的家伙已发现了潜在的危机,他们拉起孟新泽,把他往原来关押矿警和日本人的工具房门口推。

    工具房门前突然挤过来几个人,为首的是耗子老祁和田德胜,老祁提着把煤镐,田德胜手里抓着杆枪。

    田德胜拦住了王绍恒:

    “把姓孟的这王八交给我!”

    王绍恒说:

    “先关起来,先关起来!”

    田德胜又犯了邪,抬起手,恶狠狠打了王绍恒一个耳光,破口骂道:

    “王绍恒,你他妈的充什么圣人蛋!在这地方能轮得到你说话么?现在,弟兄们推举老子去和日本人谈判,老子要把姓孟的押到井口去!”

    王绍恒愣了,畏畏缩缩往后退,他有些惶惑,他不明白,究竟是谁推举了田德胜作谈判代表?这刻儿,一切都乱糟糟的,谁能代表得了谁?

    人类自己制造出来而又制约着人类自己的一切秩序,在这里都不起作用了。权威已不复存在了,野蛮的生存竞争的法则最大限度地支配着这帮绝望的人们。每个人都有权力宣称他代表别人。而每个人实际上都只代表他自己。

    在这种时候,每条生命的主人只能对他自己的生命负责。

    王绍恒是最聪明的,他不再去和田德胜争执,悄悄退缩到人群中,耳朵又支了起来,鼻子又嗅了起来。他要判明那些危险的气息,迅速躲开去。从田德胜凶光毕露的脸膛上,他想到了侥幸逃生后的漫长日子。他不能做得太过分,不能落得一个张麻子的下场。

    扭着孟新泽的几个家伙都在和田德胜争:

    “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代表我们?”

    “对,谁推举了你?”

    “反正我们没推举你!”

    “揍!揍这王八蛋!”

    田德胜将小褂一扒,露出了厚实胸脯上的凸暴暴的肌rou,大吼着:

    “揍!来呀!爷爷倒要瞧瞧,谁他妈的敢揍爷爷,不孝顺的东西!”

    恶毒地一笑,手一挥:

    “老祁,老周,你们都给我上,缴了这几个小子的械,把他们也送给日本人去!”

    田德胜话音未落,一场混战旋又开始了,双方扭到一起,拳打脚踢,乱成了一锅粥,叫骂声,哭喊声和rou与rou的撞击声响成一片。

    在混战之中,田德胜、老祁一帮人将孟新泽抢到了手。他们撇开手下那帮依然在混战的弟兄,拖着孟新泽沿着东平巷向外走了几十米,而后,钻进了通往二四二O煤窝的上山巷子。

    孟新泽这才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不无感激地道:

    “老祁,老田,今日可多亏了你们…”

    田德胜道:

    “别说这些没用的rou话了!快!找个地方猫起来,别让那帮王八蛋发现了!”

    老祁也说:

    “对,快,猫起来,从现在开始,你不能露面了!日本人不杀你,那帮杂种也得杀了你!”

    “走!咱们快走!”

    他们爬上山,穿过二四二O煤窝,来到了老祁和田德胜曾摸过的老洞前。

    田德胜道:

    “老孟,你就躲在里面不要出来,我和老祁还是出去,日本人不会把我们都杀了的,他们要的是煤,不是尸体。只要我们再到二四二。窝子下窑,我们就来找你,给你送吃的,不论是一天、两天,还是三天、五天,你都得挺住,千万不要自己出来!”

    孟新泽搂住田德胜哭了:

    “老田,好兄弟!我对不起弟兄们!你…你一枪打死我吧!”

    田德胜狠狠打了孟新泽一个耳光:

    “姓孟的,别他妈的这么没出息!你狗日的是条汉子!不因为你是条让老子佩服的汉子,老子才不救你哩!”

    老祁也说:

    “对,就是死,咱们也得死得yingying生生!你要真这么窝窝囊囊地死了,就是个孬种,我姓祁的也要咒你!”

    孟新泽道:

    “可我躲在这里,这四百多号弟兄怎么办?你们怎么办?”

    老祁道:

    “这你不要管!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没看到那帮混蛋已经打算向日本人投降了么!他们的狗命才用不着咱们cao心哩!”

    “真的哩,这年头谁能顾得了谁?”

    田德胜也说。

    孟新泽不禁想起了工具房门口的一幕,长长叹了口气,最终被老祁和田德胜说服了。

    老祁和田德胜双双告退,临走时,二人又把身上的小褂脱了下来,交给了孟新泽。老祁手中的煤镐也留下了。

    老祁又说:

    “饿得受不了的时候,小褂也能吃!”

    孟新泽沉重地点了点头,他猛然明白了他面临着一个比死更困难的问题,那就是活下去!

    井上?哦,井上没暴动。想想呗,探照灯亮着,岗楼、哨卡上的机枪支着,井上手无寸铁的弟兄哪个敢动?!游击队又没有来,硬着头皮往外冲,那不是白送死么!井上两个战俘营都没人动,这事我知道。

    天亮以后,日本人开动绞车,将一块贴着告示的牌子挂在罐笼里,放到了大井下口,敦促暴动的战俘们投降。告示上说:只要战俘们保证井下矿警和日本人的生命安全,并交出暴动的领导人,日本皇军宽大为怀,既往不咎。井下大多数人早已准备投降,一看到这告示,马上动作起来,要把那些积极参加暴动的骨干分子抓起来。结果,又一场惨祸发生了:一个不愿意向日本人投降的硬汉子,把井下的炸药房给点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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