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_第16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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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节 (第3/9页)

说好比一场瘟疫。

    我们的愿望满足了:夜晚已变得十分迷人;夜里,我在码头上漫步。海天一线;星星与停泊在这里或那里的船只上的灯火交相辉映。咖啡吧里坐满了人,但我们既看不到驼背丑角,也看不到希腊人和柏柏尔人:一切都结束了。桥上有一个圣母像闪闪发光,吸引着过往的人群:年轻的姑娘们跪着虔诚地祷告;右手在胸前画着十字,左手去拦过路的人。回到旅馆后,我躺下,在窗下的威尼斯轻舟里传来的阵阵歌声中睡着了。

    我有安东尼奥当我的导游,他是全城最老最有学问的导游:他已把所有的宫殿,雕像和图画牢记在心。

    九月十一日,拜访了图书馆①的馆长贝蒂奥神甫和冈巴先生:他们十分礼貌地接待了我,尽管我没有任何介绍信。

    ①隶属于圣·马克的马蒂阿纳图书馆。

    在跑遍公爵宫殿的房间时,我们越走越有劲。在那里有由最著名的大师们描绘的威尼斯的全部历史:他们的图画已被多次描写过了。

    在这些古董中,我像所有人一样,注意到了天鹅,莱达和被称作普拉克斯泰尔的加尼米德②。天鹅雕刻得栩栩如生;莱达则太善意了。(加尼米德的鹰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鹰;它看起来像世界上最好的动物。加尼米德,被优雅地举起来,很是迷人;他和老鹰交谈着。)

    ②希腊神美少年,宙斯的司酒童。——译注

    这些古董被安放在十分精致的图书馆大厅两端。我带着崇高的敬意注视着但丁的诗稿,目不转睛地盯着弗拉·莫罗(一四六○年)的世界地图。可我觉得非洲不像平时大家所描述的那样。应该好好地挖掘一下威尼斯的“档案”:可以在里面找到一些珍贵的文献。

    在油漆和装饰的客厅,我来到了“监狱”和“黑牢”;同一个宫殿也是社会的缩影,有悲有喜。监狱的门上打了铅封,黑牢在运河的水平面上,有两层。在这里有多少人被秘地扼杀和砍头;作为补偿,大家说这里曾有一个犯人在关了十八年后又肥又胖,红光满面地走了出来:他像只癞蛤蟆一样生活在石缝中。人类是多么体面啊!多美妙的事情啊!

    有力的博爱警句弄脏了地道的拱门和墙壁,自从我们的革命有这么令人反感的血“在这可怕的日子里,一斧头就重开天日①”在法国,我们在监狱里装满牺牲者,用砍头的方法处理得一千二净;但人们将威尼斯监狱里可能从未有过的阴影给放了出来;温柔的刽子手们砍下了儿童和老人的头颅,和善的观众观看着妇女在断头台上被处决,为人类的进步感动不已,威尼斯的黑牢的开放充分证实了这一点。而我却内心冷漠,根本就不靠近这些敏感的英雄半步。在执政官的宫殿里,我的眼里从没有浮现过老头的亡灵;似乎在贵族的地牢里只看见人们亲吻偶像时基督徒所看到的景象:从上帝的头上跑出来成群的小家鼠。在光亮下一切都曝了光;出现了大家崇拜的害虫。

    ①在《伊里亚德》中,有一段布瓦洛是这么翻译的:“在这可怕的日子里,他害怕这位上帝,一三叉戟就重开天日…”夏多布里昂把第二句法国的十二音节诗换成了十音节诗。

    叹息桥连接着公爵宫殿和城市的监狱;桥分为两部分:一端是关“普通的犯人”;另一端则是要走上宗教裁判所或十字法庭的“政治犯”桥的外观很优美。监狱的正面也十分令人赞叹:在威尼斯人们离不开美,甚至连暴政和不幸也不例外。鸽子在监狱的窗子上筑了它们的巢;满身茸毛的小鸽子拍打着它们的翅膀,在窗栅栏上咕咕地叫着,等着它们的母亲归来。有人曾抓住了几乎刚刚从摇篮里走出来的无辜生命;它们的父母只能在客厅的小棒上或门洞里远远看见它们。

    威尼斯一八三三年九月

    西维奥·佩里科的监狱

    你肯定认为在威尼斯我很关心西维奥·佩里科,冈巴先生告诉我贝蒂奥神甫是宫殿的主人,还说我找他就可以搞我的研究。一天早上,我求助于一个很棒的图书管理员,他拿着一大串钥匙,带着我走过很多走廊,上过好几层楼梯,来到了“MiePrigiou”的作者住的顶楼。

    西维奥·佩里科先生只有一点没弄错:他对我说他的监狱在外表上和著名的黑牢齐名,特别是铝封的屋顶。宫殿中这样的监狱有,或更确切地说曾经有五个,它们靠近帕利阿桥和“叹息桥”的运河。佩里科不住在这里;他被关押在宫殿的另一头,在紧挨着宫殿的一座建筑里,面对着夏努安桥;在一八二○年为了关押政治犯被改建成监狱。另外,它也是被“铝封”的,因为一块这种金属的薄片形成了这个僻静之所的屋顶。

    囚徒对他的第一间和第二间房子的描述是再准确不过的了。从第一间房子的窗户,我们可以俯视圣·马克的屋顶;还可看到宫殿的庭院里的井,一大块空地的一端,城市的各个钟楼,以及泻湖以远,在天边的帕多瓦方向的山峦;我们认出了有一扇大窗和一扇上面的小窗的第二间房子;通过大窗子佩里科能看见他的不幸的同伴住在对面的房子里,左边,在上面,可爱的孩子们对他讲他的母亲的窗口。

    如今,所有这些房子都被荒弃了,因为到处都没有人,甚至监狱里也没有人;窗户的铁栏杆被撬开,墙和天花板也发白了。温和、博学的贝蒂奥神甫住在这荒凉的宫殿里,充当它平和、寂寞的园丁。

    这些因囚禁佩里科而不朽的房子也不乏高雅之处,它们远看很漂亮;它们是诗人的囚牢:这里没有什么可说的,暴政和荒谬已被接受;但死的格言是为思辨的理念而准备的!但摩拉维亚的地牢!十年岁月,充满智慧的青春年华①!但在欧洲酒店和我一起吃饭的狠毒愚蠢的堂兄弟们,对我经受了佛罗里达蚊子叮咬无动于衷。另外,我住得常比佩里科的公爵宫的亭子还糟,特别是在法国警察局的官员那里:我也曾被迫站在桌子上享受阳光。

    ①西维奥·佩里科曾被关在摩拉维亚的布尔诺附近的一座城堡十年。

    《里米尼的弗朗索瓦兹》①的作者在监狱里想念藏兹;我则在我的牢房里为一个我刚刚看着她死去的年轻姑娘歌唱。我很想知道佩里科的小女看守现在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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