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_第18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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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节 (第4/9页)

参加舞会。飞旋的人群在窗前跳华尔兹舞,透过敞开的窗子,可以远远看到米开朗琪罗的圆屋顶上五彩缤纷的焰火;从艾得利安码头发射的烟花火箭落在塔索的坟墓上开花。寂静、荒凉和黑暗笼罩着罗马的田野。

    次日,我出席圣彼得广场的弥撒。庇护七世脸色苍白,阴郁而严肃,是名副其实的苦难教皇。两天之后,我被介绍给教皇:他让我坐在他身边。他的桌子上有一本《基督教真谛》,书被好意地翻开了。康萨尔维红衣主教①灵活又坚定,如果他有不同意见,那也是以温和和彬彬有礼的方式表达的;他是古罗马政治的化身,代表世纪的容忍,而不是时代的信仰。

    ①庇护七世的国务秘书。

    穿过梵蒂冈时,我停下来欣赏那些可以骑在骡背上参观的楼梯,那些被艺术杰作所装饰、螺旋上升的层叠的长廊。从前,教皇和他的仪仗队从那里穿过由那么多不朽的艺术家装饰的会议厅;那么多名人欣赏过这个会议厅:首先是彼特拉克,塔索,亚里士多德,蒙田,弥尔顿,孟德斯鸠,然后是正在进行统治或倒台的王后和国王们,最后是从世界各地赶来的朝圣者。现在,这一切都静止不动;只有一线阳光射进空无一人的剧场。

    有人建议我到月光下散步:从三神山往下看,远处的建筑物好像画家的草图或从船舶上看到的朦胧的海岸。月亮这个被人想象为有限世界的球体,在寂寥的罗马上空来回移动着它苍白的孤独;她照亮没有居民的街道,阒无一人的院落、广场、花园,听不见祈祷的寺院,同科里载的柱廊一样沉寂和空旷的隐修院。

    十八个世纪之前,在同一地点,在同一时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呢?谁在此脚踏过这些方尖碑的阴影,在这些阴影不再倒映在埃及的沙漠上之后?非但古代意大利不复存在,连中世纪意大利也消逝了。然而,在永恒之城里,还保留这两个意大利的痕迹:如果现代罗马炫耀它的圣彼得广场和它的杰作,古罗马则展现它的先贤祠和它的废墟;如果一个让它的执政官从卡皮特尔山上走下来,另一个则将教皇们从梵蒂冈带过来。台伯河是两种光荣的分界线:同样坐落在尘埃之中,不信神的罗马日渐陷进它的坟墓,而基督教的罗马慢慢沉没在它的地下墓xue之中。

    菲舍红衣主教的宫殿——我的工作

    菲舍红衣主教在台伯河畔租了朗斯洛迪宫,我于一八二七年在那里见过朗斯洛迪公主。我住在这栋楼的最高一层。我们刚走进去,一大群跳蚤就跑过来黏在我腿上,连我的白裤子都变黑了。博纳维神甫和我想尽办法,叫人给我们彻底打扫住宅。我仿佛回到我在New-Road(新路)的狗窝。对我,回忆过去的困窘并不是令我不快的事情。这间外交办公室收拾停当之后,我开始颁发护照和履行其他同样重要的职责。我的字体成了发挥我的才能的障碍,红衣主教菲舍看见我的签名之后,耸了耸肩膀。我呆在我高高的房间里,几乎无事可做。我从屋顶往下看,在隔壁房子的屋顶下,几个洗衣女工同我打招呼;一位未来的女歌唱家在吊嗓子,她不停顿的视唱练习伴随着我。如果有送殡的队伍走过,让我解解闷,那我就高兴极了!我从窗口往下望,只见一位年轻妇女的灵柩:在两行穿白衣服的送葬者中间,人们抬着死者的遗体,死者的脸裸露着;她刚刚出生的儿子也死了,头上戴着花环,躺在她脚边。

    我犯了一个大错误:我想得太简单,认为应该去拜访当地名流;我登门向退位的撒丁国王①表达我的敬意。我这个异乎寻常的举动引起可怕的闲话;所有外交官都幸灾乐祸。“他完蛋了!他完蛋了!”那些吹牛拍马和攀附权贵的人,怀着看见别人倒霉的快乐心情反复说。所有外交界的傻瓜都兴高采烈,自认为比我高明。人们很希望我倒下去,尽管我微不足道,尽管我无足轻重:没什么,只要有人倒下去,总是令人高兴的事情。由于我的单纯,我没有意识到我的罪行,而且以后我也从未把高官厚禄当一回事。人们以为我很看重国王,事实上他们在我眼中只是一些可怜虫。有人从罗马写信到巴黎,讲述我干的可怕的蠢事。幸亏我是同波拿巴打交道:本来要使我遭受灭顶之灾的事情反而救了我。

    ①指维克多?伊曼纽尔(Victor-Emmanuel,一七九五—一八二四),意大利公爵,一八○二年成为撒丁国王。一八○二—一八一四年间,除撒丁外,他的领地全部被法国人占领。夏多布里昂到达罗马时,他的住所成为反拿破仑的法国流亡者的总部。

    我一跃成为拿破仑的舅舅、一位教会领袖领导下的使馆的一等秘书,这似乎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但是我在那里好像一名省政府的抄写员。在正在酝酿的冲突之中,我本来可以找些事干干,但是人们对我封锁消息。我完全置身于使馆的纠纷之外;而且,我何必为那些任何办事员都可以解决的细节问题浪费时间呢?

    我花许多时间散步、在台伯河畔流连,但当我回到使馆,看到的只是红衣主教的吹毛求疵、夏隆主教的贵族式的吹牛、未来的摩洛哥主教的难以想象的谎言。吉荣神甫利用他的姓名听起来同另一个人的姓名相像,声称他在奇迹般地逃脱加尔默修院大屠杀①之后,在福尔斯监狱②为德?朗巴尔夫人赦罪。他吹嘘说,罗伯斯庇尔在最高主宰节上发表的演说是由他起草的。一天,我打赌,说有办法让他夸口到过俄国:他不敢讲得很肯定,但他谦虚地说,他在圣彼得堡生活过几个月。

    ①加尔默修院(Cannes)大屠杀:大屠杀一七九二年九月发生在巴黎。

    ②福尔斯监狱(laForce):巴黎的一所监狱,德?朗巴尔夫人在那里被杀害。

    梅松福尔先生是一个有头脑但不露锋芒的人,他向我求救;不久之后,大贝尔坦先生,《辩论》的老板,在一桩痛苦事件中友好地帮助过我。他被流放到厄尔巴岛,放逐他的人③后来从厄尔巴岛回来后,又把他赶到根特④。一八○三年,他得到共和党人布里奥的批准,在意大利结束他的流亡生涯。我同他一起参观了古罗马遗址,并且目睹德?博蒙夫人去世。这两件事使我们成了朋友。他是一个情趣高尚的批评家,他同他兄弟一样,对我的作品提出过许多极好的建议。如果他有机会登上讲坛的话,一定会成为杰出的演说家。长期以来他是正统主义者,经受过坦普尔监狱和厄尔巴岛流放的考验,但他仍然坚持他的原则。我将忠实于我这位艰苦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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