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_第09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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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9节 (第1/9页)

    第09节

    夫人:

    我怀着十二万分的感激收到了您赐与我的满怀器重与信任的信函,它使我义不容辞地双倍努力,忠贞不贰地永远将一切我认为是真理的东西置于殿下的耳目所及的地方。

    首先我想说说那些所谓的阴谋,关于它的谣传也许已风传到了贵府。有人断言,阴谋是由警察一手制造或挑起的。抛开事件本身不说,也不去强调那些阴谋是真是假和它本身应该谴责的东西,我只就发现我们的国家在处理这类事情时要么大轻率、要么大直率的做法来谈谈。正因为这样,四十年来,这种应受谴责的做法总是以失败告终。没有什么比听到一个法国人公开吹嘘自己是个阴谋家更平常的事了:他可以把细节给你讲得详详细细,日子啦、地点啦、时间啦,他把什么样的密探当同道啦,一一都不会漏掉;他粗声大气地讲,更加确切说是向行人扯开嗓子嘶叫:我们有千军万马,我们有几万个炸药筒,在什么什么街,多少多少号,屋子的角落里堆满了云云。然后,这个吹牛家跳呀,笑呀,得意志形。

    秘密结社光是时间就需要很长一个时期,因为它是通过革命而不是通过阴谋来进行的;因为它在改变人和事之前,必须先改变教义、思想和风俗;其进展是缓慢的,但结果是肯定的。思想的公开会摧毁秘密团体的影响,现在的法国是公众舆论支配着秘密团体在尚未解放的人民群众中所做的工作。

    当局似乎想通过专横的手段和暴力把西部和南部各省往绝路上逼,那里还保留着区别于古代道德的那种忠贞不贰的精神;这占了法兰西一半面积的西部、南部地区永远也不会搞阴谋,更确切点说,这里类似于在武器下休.整的兵营。作为正统派的后备军固然可佩可敬,但前锋部队人力不够,永远无法成功地主动进击。要发动这么一场战果累累的内战不可能,因为文明的步子走得太快了,这是各个世纪的对策与灾难;这两者受基督教的影响深一些,而受启发却少一些。

    如今法兰西国土上存在的不再是君主制,而是共和制;说到底,这是一种更糟糕、更差劲的制度。它以王权为胸甲抗击着各种冲向政府的刀剑袭击。

    此外,如果说正统派的力量可观的话,那么选举制即使形同虚设也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势力,尤其是在这个人们靠虚荣过活的国度里,法国人的激情通过选举把平等吹得神乎其神。

    路易·菲力普政府致力于查理十世政府连想也没有想到过的专断与巴结相结合的双重政策。为什么人们容忍这种两面做法?因为较之于别人创立的严刑峻法,人们更容易忍受那些自己播下的骄横暴政。

    四十年的暴风雨摧毁了一切顽强的精神:冷漠无情的情绪在增长,自私自利几乎到处都有;为了摆脱危险,人们躲躲闪闪,看守着各自的坛坛罐罐,求得一生平安。革命过后,仍然残留着某些腐朽堕落之辈,他们满身污垢就像战争留下的腐尸一样。如果亨利五世能如愿平平安安、体体面面被拥进了杜伊勒利宫,那么我们高复辟不远了。不过,要想得来全不费功夫,那成功的希望就会大大减少。

    七月王朝既没有给人民带来甜头,也没有给军队带来荣誉,更没有给文学、艺术、商业、工业带来利润。国家成了职业大臣们和那个视祖国如聚宝盆、视公共事务如家务的阶级的战利品。夫人,您是很难从远处理解这里的所谓“中庸政府”的。王子殿下在升华的灵魂、高尚的心灵、可爱的性格方面想象力贫乏,而对那些权欲膨胀、为高升着魔、为金钱发狂、为薪金被杀的人却记忆犹新,什么也不能使他们同这些分开,这是生与死的搏斗。他们像高卢人之与剑、骑兵之与方形王旗、胡格诺派①之与亨利四世的白羽饰、拿破仑的士兵之与三色旗一样连缀在一起。他们在最后的领地上流完最后一滴血后,才会终因厌透对所有政体的立誓而死去。那些准正统派的宦官们一面把市民击昏在街头,把作家塞进监狱,一面却大讲独立自主;一面应英国一名大臣的指令从比利时撤军,一面应奥地利一名二级下士的命令从安科纳撤离时,还唱起了胜利的凯歌;在圣佩拉热派与欧洲内阁大门前,他们趾高气扬,神气活现,打着自由的旗号,虚张声势,招摇过市。

    ①十六一十八世纪法国天主教徒对加尔文派教徒的称呼。我所讲的有关对法国的印象不应让殿下灰心丧气,我只是想要人们能更好地了解通向亨利五世王冠的道路。

    您明白我对幼主的教育问题的方式的思考,其中的一些观点已写在我的那本小册子的后一部分。我只能反复讲这同一件事,但愿亨利五世为了他的世纪,能被后世的人予以承认;那两行字概括了我所有的方案。把他提高不是为了让他当王,他可以明天统治天下,也可以在十年后统治天下,甚至永远不统治天下。因为,如果正统派利用各种机会走回头路的话,我将立马摧毁它;可是,如果当前的政治大厦不走出废墟的话,极有可能自行倒塌。您是一位相当坚定的女性,夫人,假设一下吧,您不让自己受挫,上帝的一项判决也会把您那著名的家族重新置入普通人的源头的;正如您有一颗伟大的心灵,怀有合理的希望却不让自己因此而陶醉一样。我现在应向您呈上画面的另一部分了。

    王子殿下以他的年纪可以藐视一切,对抗一切:自从革命开始以来,他的余生比他度过的年龄要多得多。然而,最近这些年看到了什么呢?当共和国、帝国、正统派已成往事时,中庸政府的骑墙政策会一点也行不通的!什么!我们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祸乱、不幸,耗费了那么多的才智,失去了那么多的自由、光荣,得到的却是人类的灾难、此时此刻的一切!什么!欧洲被搅得乱七八糟,王位一个个倒塌,一代代人死在刀剑之下埋进了坟墓,世界遭受半个世纪的折磨与痛苦,这一切仅仅是为了孕育出一个准正统派吗?人们将设计出一个伟大的共和国,它将从这个灾难深重的社会废墟上飞腾兴起,至少它善于继承革命传统即政治自由、思想自由、言论自由、地位平等、就业充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人民参加选举和掌权。然而,设想一下吧,一群肮脏、平庸、苟延残喘之辈如何能运用这些原则呢?他们还有什么没有打折扣呢?他们不喜欢这些原则,只对某些特殊的法令情有独钟。他们想在他们已铸就的王冠底下囊取一切自由,就像在陷阱里大喊要自由那样;然后怡然自得地对运河、铁路大干蠢事,胡乱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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