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_第15节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15节 (第3/11页)

视他的苦难;你们可能想将他提高到光荣和出乎意料的地位;是你们要求在你们国家里保护他!我将去看坎宁先生;你的儿子——尽管这样叫他我感到难受,你的儿子,如果这事由我决定的话,肯定能够到印度去。但是,告诉我,夫人,我的新境况让你怎么哪?你今天怎么看我?你用‘老爷’这个词,这使我感到十分难受。”

    夏洛特回答说:“我觉得你一点也没有变,甚至没有老。你走后,当我同我父母谈起你的时候,我总是称你为‘老爷’;我觉得应该这样称呼你:对于我,你不是如同丈夫吗?mylordandmaster,我的老爷和主人?”这位妩媚动人的女人在讲这些话的时候,有弥尔顿的爱娃身上的某种东西;她不是另一个女人生育的;她的美貌有搓揉她的圣手的痕迹。

    我赶到坎宁和伦敦德利勋爵那里;为了这个小小的职位,他们故意为难,就像在法国人们刁难我一样;但是,他们许下诺言,就像那些宫廷的许诺。’我把我努力的结果告诉萨尔顿夫人。我又见过她三次。在我第四次拜访她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即将回本盖。这最后一次见面是痛苦的。夏洛特仍然同我谈我们过去的心照不宣的故事,我们一起读书,我们一起散步,听音乐,昔日的花朵,逝去的希望。“我认识你的时候,”她对我说“你默默无闻:现在,有谁不知道你呢?瞧,我现在还保存一份材料和你写的几封信。喏。”说着,她将一个包裹交给我。“我不愿保留你的任何东西,请不要介意。”随后,她哭了。她说:“Farewelle!farewell!(永别了!永别了!)记得我儿子的事。我永远不会再看到你了,因为你不会到本盖来找我。”“我要去的,”我叫道“我会把你儿子的证书给你送去。”她满脸怀疑地摇摇头,然后走开了。

    回到使馆之后,我把自己关起来,打开包裹。里面只有我的几封无关紧要的短信,一份阅读计划,还有对英国和意大利诗人的一些评注。我原来希望找到一封夏洛特的信,但没有。在手稿的白边上,我看见几条用英文、法文和拉丁文写的批语,陈旧的墨水和新近的笔迹证明,这些批语在空白上存在已久。

    这就是我同艾夫斯小姐的故事。讲完这段往事,我感觉我第二次失去夏洛特,在那个我第一次失去她的同一个岛屿上。但是,在我此刻对她的感情和那些温情脉脉的时刻我对她的感情之间,隔着天真纯洁时代的整个空间:在艾夫斯小姐和萨尔顿夫人之间插进了别的爱情。我对一个纯朴女人不再心怀天真的欲望,不再有近乎梦幻的爱情的甜蜜无知。我那时在我忧郁的波狼上写作,今天我已经摆脱生活的波狼。好吧!这位在处女时代许配给我做妻子的女人如今是妻子和母亲,如果我把她拥抱在自己怀里,那会是一个疯狂举动,结果会使奉献给另一个男人的二十七年黯然无光、充满苦涩。

    我应该将我刚才回忆的感情,当作第一次进人我心扉的感情;但这种感情同我暴躁的天性是不相容的;我的性格也许会破坏这种感情;它也许会令我无法长久地品味这神圣的欢愉。那时候,我被苦难激怒,已经经历了海外的朝圣,已经开始我孤独的旅行;正在那个时候,我在勒内的秘密中描绘过的那些疯狂念头困扰着我,使我成为世上最受折磨的人。无论如何,夏洛特纯洁的身影,在让几许真正的阳光照进我心扉同时,首先驱除大群魔鬼:我的女精灵,像一个女魔潜人深渊;她在等候时机,希望重新出现。

    一八二二年四月至九月

    于伦敦

    一八四六年十二月修改

    我的性格缺陷

    由于《革命论》的关系,我与黛博夫的联系从来不曾中断过,我需要在伦敦重新捡起这项工作,以便支持我的物质生活。但是,我最近的不幸是从何而来的呢?来自我顽固的沉默。

    任何时候,我都无法超越这种含蓄和孤僻的性格,这种性格阻止我讲出我心中牵挂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不顾事实,说我在痛苦、欢乐和满足的时刻,讲的话是大多数人会讲的东西。从我嘴里,从不讲出、或者极少讲出性质严重的词语,性质严重的忏悔。我从来不会同过路人谈我的兴趣、我的打算、我的工作、我的牵挂、我的快乐、我的悲哀,因为我认为谈论自己会令别人厌烦。我坦诚,讲实话,但我不够直率。我的心总想将自己关闭起来。只是在这部回忆录里,我才暴露我的全部生活。如果我试图讲故事,想到故事的漫长我就突然感到害怕;几句话之后,我就无法容忍我讲话的声音了,于是我住口。除了宗教,我没有任何信仰,于是我怀疑一切:恶意和诋毁是法国精神的两个特点;嘲讽和诽谤是推心置腹的必然结果。

    然而,我从我含蓄的天性中得到什么好处呢?因为我不可捉摸,我变成一个同我的现实毫无关系的无法形容的怪人。甚至我的朋友对我也捉摸不透,用他们感情的错觉美化我,以为这样会让人更好了解我。一切客厅、办公室、报纸、咖啡馆的庸人,都以为我雄心勃勃,而事实上我毫无野心。在日常生活中我显得冷漠无情,与热情和伤感无缘。我透辟和迅速的观察立即看穿事和人,剥掉煞有介事的伪装。我的想象力非但不会引诱我,将可以实施的真理理想化,反而贬低最崇高的事件,讪笑我的幻想;我首先看到的,是事物微小和可笑的方面;在我眼里,伟大的才华和伟大的事件是不存在的。对于那些刚愎自用、声称自己的才能高人一等的人,我彬彬有礼,肯定,赞扬,我带着含而不露的轻蔑哂笑着,给所有这些被香火环绕的面孔戴上卡洛①的面具。政治上,我的观点中表现的热情从来不超过我的演说或我的小册子。在内心生活和理论上,我是一个充满幻想的人;在外部和实际存在中,我是一个很实际的人。由于我既富于冒险精神又井井有条,既充满激情又有条不紊,从来没有谁比我更加喜欢幻想和讲求实际,比我更加热情和更加冷漠;我是用我母亲和我父亲的不同血液糅合而成的奇异的两性畸形人。

    ①卡洛(Callot,一五九二—一五九三):法国油画家、铜版画家。卡洛善于讽刺和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

    人们描绘我的画像千篇一律,主要是由于我的木讷。人们过于轻浮,过于粗心,如果不事先告诉他们,他们就不会花功夫如实观察人。当我偶尔在我的前言中,试图纠正某些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