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商人胡雪岩(胡雪岩全传)_第七章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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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1 (第6/6页)

,螺蛳太太当然决不会觉得七姑奶奶有何讽刺之意,但却久久无语,心里想得很深。

    这时瑞香已带了小大姐来铺排餐桌,然后将七姑奶奶扶了起来,抬坐在一张特制的圈椅上,椅子很大,周围用锦垫塞紧,使得七姑奶奶不必费力便能坐直,前面是一块很大的活动木板,以便置放盘碗,木板四周镶嵌五分高的一道“围墙”以防汤汁倾出,以不致流得到处都是。

    那张圈椅跟“小儿车”的作用相同;七姑奶奶等瑞香替她系上“围嘴”以后,自嘲地笑道:“无锡人常说‘老小、老小’,我真是愈老愈小了。”

    “老倒不见得。”螺蛳太太笑道:“皮肤又白又嫩,我都想摸一把。”说着便握住她的手臂,轻轻捏了两下,肌rou到底松弛了。

    “是先吃圆子,还是先吃酒?”瑞香问道。

    菜圆子,已经煮好了,自然先吃圆子;圆子很大,黄花累瓷饭碗中只放得下两枚,瑞香格外道地加一几条火腿后,两三片芫荽,红绿相映,动人食欲。

    “我来尝一个。”七姑奶奶拿汤匙舀了一枚,嘘口气,咬了一口,紧接着便咬第二口,,欣赏之意显然。螺蛳太太也舀了一枚送入口中,接着放回圆子舀口汤喝“瑞香,”她疑惑地问:“是三牌楼徐寡妇家买的?”“是啊!”瑞香微笑着回答。

    看她的笑容,便知内有蹊跷“你拿什么汤下的圆子?”她问。

    “太太尝出来了。”瑞香笑道:“新开一家广东杏花楼,用它家的高汤下的。”

    “高汤?”

    在小馆子“高汤”是白送的;rou骨头熬的汤,加一匙酱油,数粒葱花便是。这样的汤下菜圆子能有这样的鲜味,螺蛳太太自然要诧异了。

    “杏花楼的高汤,不是同洗锅水差不多的高汤;它是鸡、火腿、精rou、鲫鱼,用文火熬出来的汤,论两卖的。”“怪不得!”七姑奶奶笑道:“如说徐寡妇的菜圆子有这样的味道,除非她是仙人。”

    “瑞香倒是特别巴结我,不过我反而吃不出当年的味道来了。”

    “那末太太尝尝糟钵头,这是陶阿大那里买回来以后,原封没有动过。”

    螺蛳太太点点头,挟了一块猪肚,细细嚼;同时极力回忆当年吃糟钵头的滋味,可是没有用,味道还不如她家厨子做的来得好。

    “七姐,你的话不错。我罗四姐,不是当年的罗四姐了。”

    七姑奶奶默不作声,心里还颇有悔意,刚才的话不应该说得那么率直,惹起她的伤感。

    瑞香却不知她们打的什么哑谜,瞪圆了一双大眼睛发楞。罗四姐便又说道:“瑞香,你总要记牢,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瑞香仍旧不明她这话的用意,只好答应一声:“是。”“话要说回来,人也不是生来就该吃苦的。”七姑奶奶说道:“有福能享,还是要享。不过——”她觉得有瑞香在旁,话说得太深了也不好,便改口说道:“就怕身在福中不知福。”“七姐这句话,真正是一针见血。”螺蛳太太说:“瑞香,你去烫一壶花雕来,我今天想吃酒。”

    螺蛳太太的酒量很不错,烫了来自斟自饮,喝得很猛;七姑奶奶便提了一句:“四姐,酒要吃得高兴,慢慢吃。”“不要紧,这一壶酒醉不倒我。”

    “醉虽醉不倒,会说醉话;你一说醉话,人家就更加不当真的了。”

    这才真正是哑谜,只有她们两人会意。螺蛳太太想到要跟古应春谈瑞香的事,便听七姑奶奶的劝,浅斟低酌,闲谈着将一壶酒喝完,也不想再添,要了一碗香粳米粥吃完,古应春也回来了。

    先是在七姑奶奶卧室中闲话;听到钟打九下,螺蛳太太便即说道:“七姐只怕要困了;我请姐夫替我写封信。”“好!到我书房里去。”

    等他们一进书房,瑞香随即将茶端了进来,胡家的规矩,凡是主人家找人写信,下人是不准在旁边的,她还记着这个规矩,所以带上房门,管自己走了。

    “姐夫,写信是假,跟你来办交涉是真。”

    “什么事?”古应春说:“有什么话,四姐交代就是。”“那末,我就直说。姐夫。你把我的瑞香搁在一边,是啥意思。”

    看她咄咄逼人,看有点办交涉的意味,古应春倒有些窘了。本来就是件不容易表达清楚的事,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自然更是讷讷然无法出口。

    罗四姐原是故意作此姿态,说话比较省力,既占上风,急忙收敛“姐夫,”她的声音放得柔和而恳切“你心里到底是啥想法?尽管跟我说;是不是日子一长,看出来瑞香的人品不好。”

    “不、不!”古应春急急打断“我如果心里有这样的想法,那就算没良心到家了。”

    “照你说,瑞香你是中意的。”

    “不但中意…”古应春笑笑没有再说下法。

    “意思是不但中意,而且交关中意?”

    “这也是实话。”

    “即然如此,七姐又巴不得你们早早圆房,你为啥一点都不起劲。姐夫,请你说个道理给我听。”螺蛳太太的调子又拉高了。

    古应春微微皱眉,不即作答;他最近才有了吸烟的嗜好——不是鸦片是吕宋烟;打开银烟盒,取出一支“老美女”用特制的剪刀剪去烟头,用根“红头火柴”在鞋底上划燃了慢慢点烟。

    霎时间螺蛳太太只闻到浓郁的烟香,却看不见古应春的脸,因为让烟雾隔断了。

    “四姐,”古应春在烟雾中发声:“讨小纳妾,说实话,是我们男人家人生一乐。既然这样子,就要看境况、看心情,境况不好做这种事,还可以说是苦中作乐;心情不好,就根本谈不到乐趣了。”

    这个答复,多少是出人意外的;螺蛳太太想了一会说:“大先生也跟我谈过,说你做房地产受了姓徐的累,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心情也应该不同了。”

    “恰恰相反,事情也应该不同了。”

    “为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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