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_第15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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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节 (第6/11页)

朝他的部队开火。两条船驶到深海。米拉被部下出卖了。他跑到一条搁浅的小船,试图把它推下水。小船纹丝不动。岸上居民围上来,把他抓住。这些人原来拼命狂叫:“约阿希姆国王万岁!”如今却对他大肆侮辱。他们把他带到皮佐城堡。有人从他和同伴身上搜出一些荒谬的公告:它们表明人直到最后一刻还怀着什么样的梦想。

    米拉在狱中心平气和,说道:“我只要保住那不勒斯王国:我的堂兄弟费迪南将保住第二西西里。”这时,一个军事法庭判处米拉死刑。当他得知判决以后,一时间变得软弱,流下泪来,叫道:“我是约阿希姆,两西西里的国王!”他忘了路易十六曾是法国国王,当甘公爵是伟大的孔代亲王的孙子,而拿破仑则是欧洲主宰:死亡根本不管我们是什么身份。

    不管人家说什么和做什么,一个教土总归是教士。他来使一颗无畏的心恢复所欠缺的力量:一八一五年十月十三日,米拉给妻子写过信,被人带到皮佐城堡一间大厅,在自己传奇般的身上再演了中世纪那些光辉的或者悲壮的奇遇。有十二个士兵排成两行,等他到来。他们或许曾在他手下效过力。米拉看到他们给枪装药,便不肯蒙上眼睛;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统帅,他亲自选了一个最容易中弹的位置。

    当士兵的举枪瞄准,正要开火之时,他说:“士兵们,放过面孔;朝心口打!”他倒下来,手里还紧攥着妻子儿女的画像:从前这些画像装饰着他的宝剑护手。这只不过是勇土刚才连同生命一起舍弃的又一件物事而已。

    拿破仑与米拉的不同死法保持了他们各自的人生特点。

    米拉生前是那样讲究排场,死后却被草草埋葬在皮佐一间基督教堂里。那教堂慈善的内部宽大为怀,接受一切人的遗骨。

    雷卡米耶夫人返回法国——德?冉利夫人的信

    雷卡米耶夫人返回法国。她经过罗马时,正是教皇回罗马的时候。在本回忆录的另一部分,读者已经把在枫丹白露获得自由的庇护七世送到罗马,直到圣彼得教堂门口。约阿希姆那时还没死,不过就要消失(死亡)了,而庇护七世则将重新露面。在他的后面,拿破仑遭到打击:征服者的手听任国王倒下,却把教皇扶起来。

    庇护七世受到热烈欢迎。欢呼声把废墟之城的废墟震得摇摇欲坠。人们拦住他的马车,把马卸下来,由人来拉,一直拉到使徒教堂台阶前。圣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神思恍惚,已经远离尘世。他只是出于慈爱的习惯,把手举起来,替民众祝愿。在管乐声中,在《感恩赞美诗》的咏唱声中,在瑞士人崇敬“吉尧姆?退尔”①的欢呼声中,教皇进了大教堂。从香炉飘来阵阵香烟,他嗅也不嗅。他不愿在华盖和棕榈树的影子下受人赞扬。他就像一个海上脱险的人刚在神佑圣母院许了愿,受基督委派,去执行一项改换人间面貌的使命。他穿着一袭白袍;尽管年事已高,又受了不少磨难,头发却仍是一片乌黑,与刚从禁闭中出来的苍白面容形成反差。走到使徒墓前,他跪下来伏拜:他陷入沉思、纹丝不动,仿佛死在天启的深渊之中。群情激动。目击这一幕的耶稣教徒个个热泪滚滚。

    ①瑞士海尔维第地区传说中的英雄,维护民族独立和尊严,不向权贵低头,很为人民喜爱。在此喻教皇。

    他思考什么?一个衰老的教士,没有力气,没有保护,被人从居依里纳宫劫持,送到高卢深处;一个只等就义的殉道者,却从威逼全球的拿破仑手里逃了出来,夺回了一个不可摧毁的世界的控制权,而在此期间,海外的牢狱正准备接收那欺压各国君主与民众的可怕狱卒。

    庇护七世活得比皇帝久。他看到那些杰作回到了梵蒂冈。那都是陪伴他度过流亡生涯的忠实朋友。受这次迫害归来,在圣彼得教堂的穹顶之下,年过七旬的教皇身子佝偻了。在他身上,同时表现出人的衰弱与天主的强大。

    走下萨瓦地区阿尔卑斯山,雷卡米耶夫人在芳邻桥见到了白旗和白徽。圣体瞻礼的请神队伍游遍了各个村庄,似乎随着虔信基督教的国王回来了。在里昂,这位赶路的女人碰到一次欢庆波旁家族复辟的活动。那股热情是由衷地从内心发出来的。在欢庆活动中领头的是亚历克西?德?诺阿耶和约瑟夫?波拿巴的妻弟克拉里上校。今日有人说,在第一次复辟时期,人民用冷漠和悲伤来迎接合法王权,这完全是无耻谎言。不同政见的人普遍感到欢乐,甚至在立宪派和拥护帝国的人中间也是如此。当然士兵们除外,因为他们高贵的自尊心正在为这些失败而痛苦。如今军事政府的压力已经感觉不到了,虚荣心又被唤醒了,于是事实就应该推翻,因为它们不合时下的理论。说全国人民厌恶地迎接波旁家族,说王政复辟是一个压迫和贫困的时期,这些谬论适合一种理论体系的需要。只是这样做,使人对人类的本性生出悲观的想法。要是波旁家族喜欢压迫,而且有力量压迫,他们完全可以吹嘘自己稳坐江山。波拿巴的暴力与非正义,表面看危害了他的权力,其实帮了他的忙:人们对罪恶感到恐惧,但是人们给它编造了一个美好的看法;人们准备把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人看做优秀人物。

    德?斯塔尔夫人比雷卡米耶夫人先到巴黎,给她写了好几封信。但只有下面这封短信寄到了。

    “我一生亲爱的天使,没有您,我在巴黎活得很不自在。请把您的打算告诉我。要不要我去科佩迎接您?我在那儿要住四个月。受过这么多苦之后,我最乐意见到的就是您;我的心永远忠于您。何时动身何时到,请给我一句话。我等着这句话,以便知道怎么办。我往罗马、那不勒斯都给您写过信。”

    德?冉利夫人从未与德?雷卡米耶夫人有过来往,此刻很热情地与她接近。我从一封信的片断里发现了一段表达祝愿的文字。倘若这个愿望实现了;读者也就不必读我的叙述了。

    “夫人,这就是我荣幸的地答应给您的那本书。我作了标记的段落,希望您能读一读…

    “来吧,夫人,给我说说您在这方面的经历,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接下来我还要请您按回忆文章的形式写,那样读起来一定趣味盎然,因为您风华正茂的时候,脸蛋漂亮,头脑敏锐细腻,却被投入了谬误和狂热的漩涡;因为您什么都见到了,因为在那些暴风骤雨之中您仍保留了虔诚的感情,纯洁的灵魂,无瑕的生活。充满同情和忠于友谊的心,您没有什么渴求,也没有仇恨的情绪,描写一切都会带着最真实的色彩。您是当代少有的人物之一,而且肯定是最可爱的人。

    “把您的回忆说给我听听。我经验丰富,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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